摘要:生命如一场艰难的跋涉,对于穷人来说,连阳光都是刺眼的。狠的不是作者,狠的是现实。人们在命运面前所有的努力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一
早上六点半,我在梦中艰难地努力着醒来。
好象正漂浮在缓慢流淌的河流之上,水微凉而无声地承载着我笨重的身体,必须要站起来,我对自己说:快起床去领报纸。而舒展的躺卧使我失去了应该迅速聚集起来的力量,全身仿佛散了,四肢在此处、头和胸膛在彼处。
起来吧!我有些恼火地在梦中叫。于是醒了,青色的景物在白色的模糊后面渐渐地充满周围。窗外比室内亮一些,我的眼前是一道倾斜的黑暗,那是楼梯,悬在我头顶——我睡在楼梯下面的空间。透过浸渍着灰尘的蚊帐,我渐渐清晰地看到靠着狭窄楼道一边,四五辆自行车东倒西歪地占据了剩余的空间,只给下楼的人留下一尺宽的空隙。用竹竿支起来的蚊帐侵占到到楼梯上的一角空间,向上斜刺出去——我一下子清醒,摇摇头赶走睡意,一跃而起穿上裤子下床把蚊帐摘下来,收起两根竹竿,让蚊帐的另外两只角垂挂在墙上的两个钉子上。
我叠起毛巾被和枕头,从床下拿出一块厚塑料布将整个床遮盖起来,四角塞进褥子下面。这样做完以后,在有些脏的塑料布下面,我的床就象一个被废弃的铁架子,被包裹得毫不显眼。挂满灰尘的乌黑墙上,无精打采地垂挂着的蚊帐象经年的抹布,远远看上一眼就能想象到它发霉的气味。
我把踩在脚下的布鞋后跟提上,去旁边的厨房洗脸。我跟房东关系越来越好,他从上个月起准许我用一楼的厨房了。这跟我住进来后再没发生过放在一楼楼道里的自行车被盗事件有关。我有一个捡来的半旧铝锅,每天用它煮点稀饭或者方便面。房东见我用不了多少火,煤气的事就略过不提了。但凡事不能做得太过分,如果我经常用那个糊满黑油泥、锅灰的旧煤气灶炒菜甚至蒸饭的话,共用一楼厨房的另外三位房客可能就会向房东投诉,要求我也分担每月两罐煤气的费用。旁边那个浅绿色的柜门已经褪成灰色、拉手处被抚摸得圆滑光亮的旧冰箱我也很少去碰。只好奇地拉开看过一次,里面放着规格不一颜色各异口子封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上面贴着不干胶小纸条,上面分别写着三位房客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