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有一年的秋天,我到了一趟北大,去探望在那里读研究生的朋友。朋友学习忙,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只有晚饭后才有空闲陪我逛逛,虽然那里每一片砖瓦似乎都发着历史的微光,但我总觉得那些都远离了尘世,只能在书本里炳照,不能在手掌间亵玩。朋友见我无精打采的,就说,没事你就到风入松看看书吧。
风入松是书店,在校门外的一条我现在已记不清名字的街上。转悠了半天,我才在一个补鞋匠的指点上找到了风入松的入口。原来就在眼前。一块顶多两尺见方的招牌,一个快斑驳了的红漆箭头斜斜地指着一个仅可容身的门。站在门边,我突然感到了风入松这三个字的贴切。
我蹑手蹑脚挑了棉帘子进去,真像是陶渊明笔下的那个渔人进了桃花源,一洞豁然,别有天地。那是书的天地!一本本、一叠叠、一层层书排山倒海般地压过来,让你难于视听与呼吸。刚进去的时候还以为里面没有几个人,寂寂无声的,谁知道竟人满为患,但一律凝神屏息,仿佛所有的声音全被一种什么魔力摄走了。每个人都那么小心翼翼的,莫说咳嗽,连翻书的时候也尖着手指儿,生怕惊扰了旁边正渐入佳境的或挑或读的书痴。这种氛围,哪怕是一个患了哮喘病的人,也会不好意思发出声音来了的。这时候,我成了一只误入满眼都是金黄稻穗的稻田里的鸭子了,根本就再也无心去挑哪一本书,只能一路地瞪着双眼走着,也情愿就这样走着,哪怕饿死。但根本就走不到头,山重水复的,仿佛进了诸葛亮的八卦阵里面,刚刚好像进了生门,原来却是进了死门。就这么转了大半天,忽然看见了一道棉帘子,就懵懵然地挑了出来逃也似地走了;也逃也似地离开了北大,离开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