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吃饭了。
门口有了动静,随之响起了王叔叔夸张的赞叹声:“哇,好香啊!”王叔叔每次说到“香”字的时候,鼻子都要拱起来,贪婪地吸着飘荡在空中的香味,一刻也不松懈,何况今天是他最爱的蛋炒饭。
王叔叔总上我们家吃饭。每当我们家锅瓢声将息,隔壁先是一串关门声,接着脚步声、赞叹声,然后王叔叔就会比钟点还准时地走进来。
爸爸和叔叔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这是从我们两家人做邻居开始算起的。我的记事年龄在三四岁,清楚记得我们一起去逛花市。爸爸被我骑累了,就理直气壮地架在王叔叔的脖子上,手中迎风举着买来的小风车,口上入戏地喊道:“驾!驾!驾!”王叔叔用手掌牢牢地护着我,那比爸爸的粗糙,他说那是年少做电工的时候操劳的皲裂。当我的双手搂紧他的脖子时,总能摸到脖子下面那一道长长的疤痕,浅浅地凸起来就像是黏在身上没洗干净的泥巴。那时候他的头发还很长,也爱涂发胶,我很不喜欢那一股味道,于是经常胡乱地捣腾,让它变淡一些。他身上的烟草味,使得我想起外婆家灶台上的柴灰味,淡淡的,感觉吃饱了饭。现在这些味道早没有了,他留起了显得年轻的寸头,一头的发茬布满圆圆的脑袋,整整齐齐,像扎人的小针松叶。
果然,王叔叔耸着鼻子乐呵呵地走进来,径直地坐在固定的位置上,我的旁边。我习惯咧开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露出我的小虎牙,因为王叔叔说我的虎牙长得可好看了,为此他至今还收着我换牙时的那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