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那年端午前夜,下班回来我喝了点小酒,她吃了两个粽子。我说想打嗝,她说想放屁。我打嗝时没听见屁响。她按着肚皮说,在车间就发作了,胀痛,想蹲厕所。
从厕所出来,她汗如雨下,左手撑着床架子,右手叉腰。
还有点钱,去医院吧。我说。
算了,你打这个电话,我前天去问好了,300块,工业区里好几个娃娃都是她弄的。
那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了?我还是我爸接的生呢!他可会接生了,不光人。
我犹豫了一下,就拿了床头的电话号码直奔楼下电话亭。
对方说,正忙着呢,实在不行,先去医院吧,我尽量赶回来。
回到宿舍,羊水已破。上了年纪的女工友都围了过来。有人升起煤油炉烧开水,有人磨剪刀,有人在地板上铺开被子,有人剪破旧衣服准备包孩子。我突然想起弟弟出生时的情景,便咚咚咚下楼,拎回二锅头。
她妈啊娘的吼一阵,突然没了声,死死咬着我手臂,双腿一伸,小东西就露出了脑袋。
小东西一落地,我点燃白酒,明晃晃的剪刀在火上过三遍,滋一声,碗里一浸,手起刀落,母女平安。
十多年后,小东西长成了大东西,非常任性,常惹她娘生气。她一生气就动手,动完手又后悔,常抱头痛哭,边哭边说,我身上掉下的肉,打在她身痛在我心啊!
其实,那晚上我身上也掉了一块肉。 但我一直没告诉她们手臂上这块疤痕的来历。我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