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二爷在灯下,灯在一张老式而笨重的桌上,桌子在一炉烧得正旺的土灶边,土灶在阴冷而潮湿的屋子一角,屋子在一座小山丘上,小山丘在一个穷山村的边缘。
二爷在烧开水。水已经沸了,他还继续添柴,一根大的,又一根大的,把灶上的火烧得更旺,比那盏马灯还亮,把这间小屋子照成一个金黄色的火柴盒。二爷打算把这壶水用来洗澡。
明天要去办事,你也要洗洗了。
他对着左边影子嘿嘿地笑。灶上的火也跟着噗噗地笑,把他的脸笑得通红。
二爷洗完澡,没有下床睡觉。他又舀了一壶水放到灶上,添了一把柴,然后提了马灯进里屋去看他的羊。羊们看到主人提着马灯过来了,就咩咩地叫。二爷喝一声:莫喊了,快点睡。羊们就重新躺下,安静地趴在草堆上。那头老羊怀上了,再过两个月就要下崽了。他举高马灯,对着影子说:这怀羊崽是老六定了的,谁出二价也不卖!
二爷再回到小屋,把灶上的水烧开,灌进热水壶里,再用灰把灶上的火星埋好,然后下床睡觉。他的床在桌子旁边的地底下,是一副棺材。他在这里睡了十多年了。他把马灯挂在土墙上,弯腰在枕头底下摸了摸,东西还在。他对着影子说:你也早点睡觉,明天就给侄子过去;不花点本钱,哪里讨得到孙媳妇?
这晚,二爷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也讨了个老婆,还生了个漂亮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