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亲爱的哆啦: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祝你节日快乐!
还有半个多月你就五岁了。我们中国人,逢五逢十是大日子,要搞点活动庆祝一下,写篇文章纪念一下。因此,我们准备给你搞个生日聚会,跟你刘畅姐姐和王蓝姐姐一起,庆贺这个独特的日子。她们的生日跟你一前一后,只差一天。N年前,你们的到来,让我们得到重生。至少我是这样认为。不管这是不是天意,我希望你们今后每年都能这样,作为你们仨的一个保留节目。一帆风顺的时候,击掌相庆,分享快乐,世道艰难的年头,抱团取暖,分担困难。“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没有兄弟,姐妹也好啊。我还要给你写封信,说说最近你的表现以及相关的人和事,跟未来的你聊聊天。一提到写信,很多人都会觉得老套,现在干这个事的人已近很少了,人们都用微信。这是网络化、碎片化的结果。方便快捷,信手拈来。但我觉得,生活也应该有整块化甚至仪式化的时候,包括思想和交流。就像平日老吃快餐,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要吃个席面呢。
最近我们家的新闻有两条:第一条是你的,你可以自己洗脸了。虽然你还不能把毛巾拧干,但你做得很认真。把脸仰起来,毛巾搭上去,展平,扯正,两个手掌盖上去,顺时钟5下,逆时钟5下,然后毛巾往洗脸池一扔,说:“收工”;第二条也是你的,你开始认字了。看到路牌,或者标志牌标语牌,你都会尝试去认。春节后我们给你买了个地球仪,一开始,你只会关注图案和形状,现在你开始通过认识的几个字去猜国名和地名了。多大点事啊,也许你会说,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不,亲爱的,对我们家来说,小孩进步一小步,家庭进步一大步。再说这对我和你妈也有很大的现实意义,我们感觉肩上的担子又减轻了一点点。一点点有那么重要吗?你会问。是的。你也许不信,但我们时常觉得,自己就是成语里说的那匹摇摇晃晃的骆驼,哪怕只是减掉一根稻草,都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你会说,即便这样,你也不要贪天之功,我是我妈驮着,压不着你。是的,亲爱的,你说的没错。你妈驮着你,我驮着你妈。最内啥的是,你还驮着明天。你说,重还是不重?
养孩子这个事,你一定要相信我,真不只是微信上晒的那样,天天欢歌笑语,日日欢乐开怀,幸福像灌得太满的蜜罐一样,汨汨地往外流,勾得人恨不得把舌头伸出老远去接。就说舌头这事,就让我很担心了一阵。你刚生下来时,医生给你做检查,说你的舌头有点长。他的意思是,这可能对你将来成为一个网红会有一点点影响。网红是今年的热点,据说他(她)们几个赚的钱超过了同期全国电影总票房。要不是秒删,这是另一个热点,可能还要多好几倍。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对着镜子描眉画眼,然后对着手机挤眉弄眼,都在做着网红的中国梦。他们都相信《疯狂动物城》里那只兔子朱迪的话,“人人都有无限可能”(anyone can ben anything)。因为网红不需要钢铁练,不需要体制造,不需要大款捧。他(她)们只需要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但是,凡事就怕有但是,三寸就是三寸,不是两寸九,也不是三寸一。麻烦就在这里。不过往好里想,长总比短好,长有长的好处。比如撩个妹什么的。再说周杰伦也有点舌头长的嫌疑,还有美国的阿甘。话是这么说,这么些年来,我心里面还是多少有点忐忑。好在到目前为止,你说话虽然没有你们1401班里张幕阳张羽霏林宥希那几个小网红那么清脆悦耳,但也没什么明显的异常,只是略带一点含混而已。儿子都是自己的好,在我看来,这样更有气质。毛神还一口乡音不改呢。加上时不时甩出几个成语、热词,你还真有点文艺儿童的范儿。只可惜在当今中国,文艺片叫好不叫座。
还有,从上个月起,你已经开始一个人睡了。当时我问你,给你一个房间,条件是你要自己睡,干不干?我以为你会犹豫,但你回答很干脆,说:好。然后,你就和你妈“分居”了。一点藕断丝连、拖泥带水都没有。晚上尿憋醒了,自己起来上厕所,再回去接着睡。一次尿床都没发生过。仔细想想,这就是你的个性,决策很果断,执行力也很强。但遗憾的是,在早晨起床这个事情上,到目前为止,进步还很不显著。仍然需要我们软磨硬泡,好话说尽。根本原因,是因为你晚上睡得太晚。你太贪玩了,或者说是玩兴太大了。有一次我问你,为什么不按规定时间上床睡觉,你说,“太浪费时间了”。天哪,又是一个“只争朝夕”的人。有人说,这样的人长大了有使命感。**就是那些有使命感的人干起来的。所以,即便熄了灯,你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在黑暗中,你还在开着你的黑色“闪电麦坤”,嘴中念念有词,为自己或者人类寻找光明。所以第二天铺床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你的床上总是堆满了玩具。
你刷牙也是这个学期后期才开始的。按照老师的要求,这事早就该做,我们也给你准备了器具,但你无法顺利完成。因为这对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来说,确实有点难,而且别人也帮不上忙。后来经高人指点,我们给你买了电动牙刷。自动的,还带音乐。科技改变生活,天堑变通途,刷牙变得不但容易、而且好玩了。你现在一天都恨不得刷好几次。我跟你说,孩子,最近这几年,因为互联网产业太过火爆,人们一窝蜂,把资源和热情都投向了“资源整合”、“商务模式”,搞得你老爸这样一个“科技工作者”很失落。但我要通个你刷牙这个例子,去跟他们说,科技不是万能的,但没有科技是万万不能的。
因为顺路,早晨由我送你上学。在路上,我们会聊一会儿天。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比如地球公转与自转、星球冷热、航天飞机、超音速等这些宏大话题,因为你最近看的动画片是《宇宙探险》。我们还谈到了外星人入侵的问题。你的方案是请他们看节目吃零食,然后把大门锁住。这是电影《愤怒的小鸟》里的桥段,猪用这一招成功的偷到了鸟蛋,前几天我们才看的,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用上了。“亲爱的,这就叫计谋”(it’s called a hustle,my sweetheart),你说。这也是那只兔子说的话,现在都成了你的口头禅了。有时,我们也会讨论一下朋友和生活。这个学期你最好的朋友仍然是刘亦朗,马琛,瞿程祥,还有闽氏兄弟,但你们很少打架了。至今为止,我们一次也没被老师约谈过。你承认,黑牛(瞿程祥)的力气很大,还有脾气。你们全班,包括大个子刘晟宇、周睿涵、王子奕,还有你,都不是他的对手。但这并不妨碍你们一起愉快地玩耍。一年前经常揍你的闽浩轩现在开始主动向你示好,他大你一岁。这很好,有跟强者交朋友的能力。我们很多人就不是这样,他们要么巴结,要么仇恨,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平起平坐。此外,你还给我说起了新来的同学,冯硕诚、马赫,他们很“高大上”,许颖心、许溢朗,“又是一对双胞胎”。说这话时,你很淡定,我猜不透你到底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恨。我问你有没有跟哪个女孩子玩得多一点,你有点含糊其词,提到了张叶蕾。那可是你们班的女神之一。有时候你也会八卦一下,比如,你说,叶芷琳最近老是跟刘亦朗玩。浩浩跟鲍能仁成了朋友。我知道,他过去是你一伙的。
除了聊天,你有时还会在车上悄没声地做点自己的事。有一天,唐唐老师问你妈,昨天布置的画画作业怎么没上交。我记得很清楚,头天晚经过我们一番“集体”努力,作业已经完成并放进了你的书包。老师问你放在哪里,你说不知道,老师亲自去书包里找,也没找到。这桩离奇的作业失踪案,直到那天下午放学我接你时才算告破。原来是你早晨在车上悄悄地从书包里拿出来,藏在前排座椅后背的夹层里了。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说,“画得太难看了”。这件事让我对你有点刮目相看,这熊孩子,在潜意识里,还有点追求。
我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制止你看I-PAD。这又得费一番口舌,甚至威胁恐吓。这个你妈比较擅长。她的口头禅就是倒数“3、2、1,再不停止,就扣你5颗星,罚你三天不看动画片...”我虽然不太认同她的这个做法,但也没有更好的招数。怕影响视力只是一个方面。视频这个东西,我一直很纠结,特别是对小孩。虽然能提供知识、经验、甚至价值观、思维方法,但它那种直接、单向和灌输的方式,总觉得会让人的心智变得懒惰,变得依赖、放弃独立思考,更没有产生思想碰撞的时间和机会。就像医院输葡萄糖,营养直接注入体内,没有经过咀嚼和消化,没有产生新物质。久而久之,这会影响一个人的思维习惯,思维能力。但是,这东西就是精神糖果,对孩子太有诱惑力了。而且,这才刚刚开始。还有一、两场“八年抗战”在等着呢。我怀疑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打赢这场仗。尽力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估计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这个世界性的烦恼已经解决,已有更新的科技出现。科技带来的问题,只能用科技解决。就像那句成语,解铃还须系铃人。
吵吵闹闹的,好不容易捱到了吃饭时间。晚饭是我们家的正餐。因为你中午在幼儿园吃“集体食堂”,所以我们会尽量把饭菜做得可口一点。你最爱吃的是砂锅焖黄立鱼,你妈的拿手菜,是我发明的。严格的说,是在模仿的基础上改良过来的。亲爱的孩子,请你不要鄙视我,中国现在虽然经济体量已经位居世界第二,但仍然是一个落后的国家。在我们这个年代,还只能做到这样。但愿到了你们的年代,能够依靠自主创新。砂锅黄立鱼的做法很简单:8两左右的黄立鱼一到两条活杀,两面各开两条花刀,均匀抹盐,放入已经开火加油的砂锅,盖上盖,大火2分钟,转小火5分钟,关火,连锅端上桌,3~5分钟后揭盖食用。上面的一面细腻鲜甜,入口即化,掀开下面,外焦里嫩,香气四溢,每次你都能一个人吃掉大半条。我相信,这道菜会作为爱的物化,融进你的记忆。至少,好多感人亲情故事里,都有这个情节。但事情不止于此。你老爸这个人,我给你介绍一下,爱以文化人自诩,尝把文化二字挂在嘴上。我现在把这道菜的做法传授给你,算是我们家的一项“非遗”,希望你能够传承下去。有一天,你如果想拿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去申请保护,造福刘家,顺便造福人类,我也不反对。
当然,除了“非遗”,我也想还传点别的给你。假如有的话。不过这不重要。听其自然,对吧,亲爱的。重要的是,我们会在你的孩提时代,让你多开阔一点眼界,多挖掘一些兴趣,多尝试一些事物,多感受一点美好。为你发展健康向上的心智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最近以来,客观的说,你吃饭也有进步,可以用筷子了。吃完饭,我和你妈一个人做家务,一个人带你去上兴趣班。这个学期,主要是英语、积木、篮球。说到这个,亲爱的,我真是要跟你倒倒苦水。前段时间,你着实让我们感到迷茫。有一次周六的篮球课,我送你去的,亲眼看着,除了一开始胡乱跑了几圈,你没有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一次双手运球、一次投篮练习。老师做了很多努力,试图把你拉进训练的队伍,但你根本不听。你是真把老师当“朋友”,跟他们开玩笑、打闹,而与此同时,你们班的周末、瞿程祥还有陶宥霖,正在挥汗如雨,一招一式地完成老师布置的各种训练。还有一次,上常春藤英语,你妈送你去后,就自己做头发去了,等到下课去接你,问老师你表现怎么样,外教老师“一脸苦笑,直摇脑袋”。后来听助教说,那两节课你基本上是在捣乱,大声怪叫,推搡同学,拿笔在墙上乱画,气得外教老师直发飙。
自打开始自己洗脸刷牙后,你喜欢上了玩水。有一次,你把你妈的一大瓶卸妆水和几大管牙膏一股脑全部倒(挤)进洗脸池,加上水,制造超级泡沫液,然后灌进的玩具水枪里,向各处喷射。我脚底一滑,摔了四脚朝天,差点丢了这条老命。你妈看见,气了个半死,心疼得想死的心都有。当然,她心疼的不是我,而是她的卸妆水,刚刚从香港买回来的,花了好几百块。雷霆万钧之下,你自知这一关不好过,赶紧给自己找出路:妈妈,我错了,你罚我三天不看动画片吧。我的心一下就软了,赶紧替你求情,搞得你妈把我痛骂了一顿,把满腔的愤怒倾泻到了我的头上。孩子,这种事,我不知道别人家有没有,但在我们家里,真的是一个“现象级”事件。说到这里,你应该有点理解,我上面说的,“你妈驮着你,我驮着你妈”,不是故弄玄虚,无病呻吟了吧。
还有,前一向,我们在你们班的微信上看到,你总是在教室的前面坐着,挨着老师。有时还有陶宥林,或者谁。原来,这不是奖励。你太闹了,你闹得班上的课上不下去。以至于老师不得不把你们“隔离”出来。为这事,我跟你妈特别纠结。怕老是这样,会影响的心里健康,让你产生自卑感。
跟你唠唠叨叨地说这些事,没别的意思,没有把你送人的想法。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大概,孩子,这就是一个孩奴的生活。
好在这一个多月来,你突然有了很大的改变。早教的英语课,老师开始表扬你了,篮球课的老师让你晋了一级,唐唐老师和贝贝老师吧“自由”还给了你。老师还是那些老师,教室还是那些教室,爹妈还是你爹妈。你不是你了。也许,养孩子就是这样,没有定式,不可预测。我暗下决心,再困难、再迷茫,也要坚持。
甚至,你还开始有了“闹独立”的倾向。比如,前几天带你去学溜冰,你几次推开我,不要我扶着,宁愿自己挨摔。轻松之余,我心里还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乐观开朗的你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就不自觉地喜欢。但有时也会让老师们气的咬牙切齿。爱动的你总是不闲着,但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害哦。现在你是个小话唠,每天都能说很多的话。...新的一年里,希望你可以长得高高的!”这是你们幼儿园老师上个学期结束时给你写的评语。你很幸运,有年轻漂亮的唐唐老师和贝贝老师,她们开朗活泼,语言生动,干脆利落,你们之间很容易形成一种“亦师亦友”的气氛。我相信孩子们最不要的就是太过压抑。你们还有一个年龄稍长的殷老师,她特别温柔,有耐心,对你们就像对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一个环境,我相信对你们的个性形成和良知启蒙会有很大的好处。小孩子从娘肚子里生出来,携带有人类普遍的进化信息和遗传个性信息,或许还有某个未知者的意志。这是你们后天成长的基础。就像一个个花蕾,在一个生机勃勃、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春天,会开放得更加绚丽多姿,更加恣意汪洋。最后结出更丰硕的果实。
前几天,我们量了一下,你现在身高到了1.08,比去年长了5厘米。应该说赶上了大市。你现在体重38斤。按公式计算有一点点超重。但你胖得很有“情商”,穿上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有肉。但愿你的个性也这样。跟一年前比,说实话,你更帅了,可能是越来越长开的缘故。虽然不能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说你“帅锅”的确实大有人在。你们1401班家长普遍认为,他(她)们都是一些有见地的人,在你们班,你也算得上一块小鲜肉。这让我有点得意忘形,“生子当如孙仲谋”,嘴里不自觉地默诵起曹操的感慨来。
晚上,你睡着了的时候,家里好安静。看着你均匀的呼吸,洁净的脸庞,稚气的神情,一种愉悦和满足油然而生。我想起电影《英俊少年》,里面那些优美的画面,风趣的对话,还有那首《小小少年很是烦恼》,里面隽永的歌词,高亢的旋律。那时我刚离开偏远的乡村,那里只有穷山恶水与刁民,很可能是第一次看这种人文内容的外国电影,感动得一塌糊涂,人家那才算是人的生活。那是我第一次对艺术这个词有点理解。我相信,在此之前的几十年里,绝大部分人都跟我一样,对这两个字,只是认得而已。
想到这里,再看看熟睡的你,我突然感到,亲爱的孩子,你不就是一件艺术作品么。无价之宝、独一无二。但是,我很清醒,作者不是我,也不是你妈。是上帝,是造物主。我们,只是暂时托管而已。
想到这里,孩奴也好,孩粉也罢,心里敞亮了许多。用世俗的话说,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既不要玩忽职守,也不要越俎代庖。
2016.6.1. 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