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十岁左右,我邀了同年(在我们家乡同一年出生的人,结为朋友便叫同年)英,一起进城。 进城干什么,我说城里有我姑表姐在酒厂,我们到她们家做客,肯定有好招待。在那饭饱都成问题的年代,我极力鼓动英跟我一起进城去探亲。
前几天,母亲曾去为姑表姐做满月。说起满月席里的酒酿蛋、回锅肉、韭菜饺子,是如何的丰盛。
她回来后,跟村里人闲聊说,姑表姐家就住在汽车站,往下走,近酒厂门口的一幢灰色楼里,上楼里再拐几个拐角便是了。房子的方位嘛,后方是县城的梅子山,前方马路一转便是桃江的源头河。
那时候的人都没有什么秘密。今天你去做了客,回来一路乡亲问话拉呱就知道你的一点一滴。连你亲戚的锅碗瓢盆摆放的方位都说得详细。这些讯息在我的脑子里一汇合,便打开了我幼小心灵的想象:城里的酒厂 、梅子山脚下、 一幢泥灰色的大楼。连大楼前面马路上城里各色人的样子,我都想象出来了:有骑自行车的阿姨去上班;有背着帆布书包去上学的小孩;有神气叔叔开着解放牌汽车在街道上轰轰隆隆驶过;有衣着杂陈的乡下人在其中嚷嚷:挑担卖菜拉柴送炭......
八十年代末的小县城,在我的记忆里,是浅灰色的。而这灰色内涵活色生香又富有魅力。单调中有它独特的韵致。它在我脑中幻成的寿梅路是如此地清晰。如街道旁载种的法国梧桐树拦下的斑驳阳光,它常年积照着每个路过的行人,那些深浅长短不一的脚印依希可见。还有解放街上的木色骑楼,马路上的水泥褶子,一浪一浪地越过许多人的脚印,在我的脑子里渐次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