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我叫萧雨。这一年秋天,我在深圳。除了上班,整天把自己封闭在屋子里,一张干净的桌子,几本书,一些文具,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依然喜欢安妮的文字,关于对生活,爱情、宿命、死亡的诠释。
是那种略带着忧伤与孤独文字。有时感觉自己得了某种抑郁症,深夜里醒来,发现眼睛里满是泪水。曾经的女友,因为喜欢抽烟喝酒太放纵,感情持续了没多久,就解散了。我们都不为这样的结局感到遗憾。刚来深圳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在一个叫ken的酒吧里邂逅一个叫萌的女子,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我们都是喜欢玩弄文字的人,并且肆无忌惮。她是湖南人,两年前毕业于某大学,而后就来到了深圳。
我一直在她的公寓里住着,这是个两居室,紧靠着城市的等街道,外面喧嚣的声响,并不影响我们对文字的交流。她经常拿一些文案给我看,逼着我给她提一些建议。我们有时会为一些细节争得面红耳赤,然后都一言不发。也许,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她喜欢蓬着头发坐在电脑前,对着一连串的文字发呆。她那种近乎绝望的姿态,一直都是暖味的。我们一直持续着这样的生活,都不清楚彼此想要的是什么,用文字来麻醉自己,让往事日渐平息。
她说,萧雨,你不觉得我们的生活太单调了吗?
我说,也许我们都没有摸清楚自己的方向。
我们去跳舞好吗?
嗯,我帮她把电脑关上,凝望着她脸上了轮廓,向楼下走去。
我们在靠近舞池一个偏僻的地方坐着,望着暗淡的灯光,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悄悄地问我,感觉我们都在拿生活当赌注。
我说,是的,我们的等待都是为了一个结局。
我们都是那种想要摆脱某种束缚的人。望着里面混乱的人群,她哭了。这也许是我的错觉,但她淡漠的表情证明了我的担忧。她说,她姐姐是一名记者,两个月前在这里暗访时被发现了,让那些残酷的暴徒打死了。虽然她的生命很短暂,但她有一个伟大的事业。就像我们,每天都在消耗生命,但活得没有任何意义。
她从包里取出一具旧式的相机,放在了桌面上。那是个银白色的索尼T20,像是用了许多年,相机的棱角已经褪色。
夜已经很深,她还沉思在往事的忧虑中,我拉着她的手,向外面走去。在那个温暖的公寓里,我伏过去亲吻了她的脸。我说,萌,不要让往事摧毁你的生活好吗?
我会的。我会顽强的走下去。
望着她湿润的嘴唇,用双手抚摸着她温软的头发,感觉她是一个坚强又阴郁的女子。
从酒吧回来的几个晚上,都不见萌回来。我们都是生活散漫的人。她是那种善良而不会自卫的性格,生活的隐忍,她根本无法反击。
她的精神时刻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没有跟她对话的生活,慢慢的变得很不自然。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直到有一天,有几名警察和小区的保安把我从公寓里带走。我知道,我期待的结局是一场悲剧。
萌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年轻的生命已经停止了呼吸。我伏在她身边,用双手捂着她的额头,失声痛哭。手握着萌留下的一封遗书和那部旧式的相机,我又回到了公寓。
她是因为偷拍一场走私犯罪的证据,被歹徒暗杀了。跟她姐姐一样,她们选择同样的路,结局也是一样的。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正义有时会显得那么单薄,而且不堪一击。我背着那部旧式的相机,在繁华的街头走着,观望着每一个可疑的镜头。
新宜佳旁边空旷的广场上,聚集着许多人,神情冷漠,渐渐融入这个城市。看着那些隐约的人群,及路边散发着的栀子花香,我流泪了。
在路边的音像店里买了许多碟子,都是一些粤语版的动作片,里面有许多血战的场面。就像小说里的一些片段,而放在电影里更加真实。一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来观察那些惊人的细节。中午去路摊上吃一小碗混沌,生活单调而颓废。
周末去了明联路的教堂,听神父唱赞美诗,及那些已经《圣经》里的故事。从教堂出来时,在路口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在殴打一个小女孩。这是一个被男子拐到深圳的外地女孩,每天都去大街上乞讨,然后把钱交给他们。跟她一样的小女孩还有很多,如果她们有人私藏钱,就会被挨打。
我走到她旁边,一脚把男子揣开,把小女孩的鞋带系好,准备拉着她回去。随着,又从车里窜出来几个拿着长刀的男子,一起向我砍了过来。为了保护我手里的相机,我被打得满身是血。
他们都是些杀人的工具,同样是那么直接,而且不动声色。我又想起了萌不幸的遭遇。在我快要停止呼吸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开了过来,从里面走出一个留着短发的高个子女人。
人都快被你们打死了,教训一下就是了,有必要那么残忍吗?
管琳,怎么着?这事你也想管吗?
既然我从这里路过,就给我这个面子吧!
男子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她,无趣的走了。
你怎么会招惹这些男人呢?
管琳从包里掏出一只雪茄烟,嘴里吐着白色的烟雾。她身上散发着柠檬味的香水,是比较浓郁的那种。也许加入了薄荷,这种香水涂在皮肤上,有种凉凉的感觉。
闻到这种味道,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仅仅是感觉,也许我在提醒自己,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让人敬畏又厌世的女人。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碰到这种事都会管的。这些小女孩,被他们当作赚钱的工具,难道这就是她们的命运吗?
我冷淡的看着她,她清晰而明媚的脸庞,显得温暖而纯粹。
上我的车吧,深蓝酒吧!她说。
怎么你也喜欢去深蓝酒吧?
你怕吗?
怕什么?怕你拐走我吗?你看我值多少钱?
不知道,我从手里接着一只雪茄点上,主动把她拉到后座上。
你别那么嚣张好吗?这是我的车。
我没有理会她,开着车急速驶去。在万佳一楼旁边,我停下来,到里面买了一个大号的墨镜。她一直坐在后面抽烟。汽车在酒吧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放着,我们步行向前面走。她穿着直板鞋,浅蓝色的牛仔裤,步履很快。
琳姐来了,里面请。吧台的小姐看我们走过来,上前来招呼。
不用了,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这不是萧雨吗?今天怎么戴着墨镜来啊?如果不是跟琳姐一起来,我还认不出来呢。季经理走过来,热情的招呼着。
是吗?那我下次可要戴面具了。
我跟管琳都没有再理会他,向舞池走去。里面到处弥漫着香烟与酒精的味道,让人感觉到晕眩。
老板,把这首抒情的音乐换掉,放一曲激情的!
也许都是喜欢放纵的人。我们在酒吧闪烁的舞池相拥,亲吻、望着她清晰的脸颊,是那样的娇媚。
不要以为你戴着它,我就看不出你眼里的痛苦。
正在激情地跳着舞曲,她摘掉了我的墨镜,把脸贴近我耳连说。我潮湿的眼眶里是积聚了很多忧愁,因为萌就是在这个酒吧里被人害死的。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快乐。
我没有理会她,在音乐的旋律下,不停地摇动着额头。我们恋爱好吗?她拥着我,用目光望着我。
你了解我吗?
不,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这个很重要吗?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善良,你眼里忧伤。看着你那种让人心疼的双眼,我就想抱紧你。
我经常一个人漂泊在码头,机场、跟不同的陌生人彼此凝望,然后分离。就像你我,也不过是一场邂逅罢了。
你难道想一个人走到天老地荒吗?
还有你啊!
我用手捏着她的鼻子,动情地说。
听说她跟酒吧关系密切,为了调查萌在酒吧的死因,在她那里找到一些线索,我决定开始跟她交往。
能告诉我关于你的故事吗?
我用手压着她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再问下去。
舒缓的音乐迈去着优美的旋律,我们又跳起了交际舞。
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问这个干吗?
你不说,不会是做贩卖毒品的吧!
就是啊,你呢?不会是警察吧!
你看我像吗?
警察会有你这么堕落吗?
我们都望着对方不停地笑着,去吧台取了两杯红酒。
你跟这酒吧很熟悉吗?我把她安抚到沙发上,把红酒端给她,坐下来问。
这酒吧是我朋友的!
外面下起了大雨,黯淡的天空,吹着微凉的风。路边的街道上挤满了车,随着这个城市的节奏,缓慢地前行着。
坐我的车吧!
不用,我拦了一车出租车,向着萌的公寓走去。
周末从教堂回来,接到了广州警方的电话,说有个女孩杀死了男友。现在看守所里关着,让我去看看她。
她叫陈瑜,我高中时的同学,一个喜欢穿着白棉布短裙,留着披肩长发的女孩。她父母都在厦门做生意,她也是一年前才来广州的。
有时候,感觉生活就是一场赌注。赢的人带着微笑希望再来,输的人却痛不欲生。最后散场的时候,走各自的路。虽然赢了金钱,却输了感情。太多的痛楚,关于那些生活里琐碎的细节,再无法触及。
监狱的空气很潮湿,像是在地下室,阴暗的走廊里面,竖着一排排小屋,各自留着一个狭小玻璃窗。
这让我想起《监狱风云》里面的一些片段,只是这里关的都是些女囚犯。她们都是一些对生活绝望的人,陈瑜也是。虽然她才20岁出头。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囚衣,白色的,上面已经起了不少褶皱。披肩的头发还是那样整齐,但散漫沮丧的表情,已不像往日的她。也许监狱的环境很容易改变一个人。见我过来,她从床前走到了玻璃窗前,目光迥异的望着我。那是一双略带微笑,及无奈的双眼,像一湖平静的死水。
萧雨,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她用双手抚摸着玻璃窗,仅仅是几厘米距离,我们却只能隔窗相望。
陈瑜,你还年轻,只要你好好表现,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我犯的是杀人罪。这辈子不会再出去了。
你不要自暴自弃,没有谁是不可救药的,只要你肯改变自己。我们用最简短的语言,结束了那三十分钟的对话。
南京路上挤满了簇拥的人群,我独自闲逛着,像被折断翅膀的小鸟,无声而缓慢地盘旋着。我在一个叫“半岛国际”的俱乐部面前,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记得在郑州也有这样一家俱乐部,就走了进去。
里面依旧是香烟与酒水的味道,昏暗的灯光,穿着低胸的衣着,在混乱的人群中不停地摇动着身子。我要了一杯红酒,听着舒缓的爱尔兰音乐,渐渐地陷入了沉思。萌的死因让我感到颤抖,这是她最爱听的旋律。
跟我跳支舞吧!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接过她手中的法国红酒,一干而尽。像麻醉了似的,脑海里总是浮现着萌的身影,心里满是无法抹去的疼痛。伴着音乐的节奏,我拉着她的手,在舞池中跳了起来。迷乱中,她用双手在我后背不停地乱抓,像是要被她吞噬。我没有思索,把她推开,向沙发上走去。
你是谁呀?敢跟老娘板脸色看!她走过来,拿起一杯红酒,撒在了我脸上。
你要想玩激情的就去开房,不要在这里耍横。
我站起来,看着她的表情,显得很无奈。
她放下杯子,我愿以为她会离去,还没等我转身,就感觉一个把撑重重地打在了自己脸上。
你不要这么放肆!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女人,我还会让你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