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小时去舅家半山腰的家,舅家的那棵皂荚树,是我那时见到的第一棵大树,好大的一棵树!乡下长大,和村民一样熟悉的树就像最惦记的亲人。
村子房前午后有很多树,笼罩着高矮一致的房屋,一个村落就隐身在梓树、泡桐、杏树、桃树、核桃树、槐树、楝树、柳树的怀抱里。春天已经来了,我想起开始返青的树,想起它们争相拥抱春天的气势,我忽然间在书房里也充满了力量,而且莫名的想触摸它们,思念它们。这些树,春天可以看到花开花落,树枝吐芽。花朵是五颜六色的,白的、粉红的、紫色的、黄的,而树芽也是各色的,嫩黄的、浅红的,一切就像刚出世,来到大自然,或娇羞,或陌生,或不安,或朦胧,或好奇,或胆怯,或娇弱,或青葱,或初生牛犊不怕虎,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树木诞下花朵,诞下嫩芽,就像大自然增添无数的人丁,一时间马上活跃起来,燃起了万物生命的热情。树是乡下人的知音,乡下人的四季是它们来提醒和暗示的。不同的树木就是不同的闹钟,花开了,就是开始下种的时候。二月二南瓜葫芦都下地,桃花刚刚有了小小的花蕾,农民已经感知春天的温度了。三月桃花开的时候,育苗已经慢慢长成,大人们把它们一棵棵小心翼翼提出来,再一棵棵栽进早已松好的地里,等着它们爬秧,夏天便可以硕果累累了。
今年春节,我又爬山来到移民后废弃的一处宅子,那是舅舅家的,三舅去了湖北,后来又不在了。小时候常常来这里串亲戚,推倒后的石墙,被灌木藤木遮盖了,石臼,石槽,碾盘还在。由于在半山腰,这些物件拿不走,只好遗弃在那里。院子里那棵枣树,二舅砍掉,拿走做了一件家具。院子下面有一颗皂角树,一人合抱不住,有人花一万元钱要买,但成本太高,这棵皂荚树幸免于难,保存了下来。印象中的皂荚树树干满身是刺,这么多年过去,这棵树顽强的生存下来,树干也长粗了不少,但还是让人心生愧疚。树木离开人,情绪会受到影响的,它有时能忍受孤独。可孤独的树木抑郁的心情会造成树木的健康,眼前的皂角树已与人产生了感情,它树干的刺似乎少了很多,少的可怜,失去了往日的威武。树木被主人选择,栽下来,扎根,一年一年年轮变大变多,每一片春天的叶子,每一个缀满树枝的皂荚,美轮美奂,人木同心。树在不同地方有不同的需求,山里人不缺树木,他们在家门口栽的树木一定是或珍贵,或喜欢的。平地人不一样,喜欢种些日常生活实用的。我的大伯一家住在平地,那里没山,我小时候去过两次,那里除了地里庄稼,空闲的地包括房子前后,槐树特别多,究其原因,槐树生长速度快,一年就可以砍伐,然后用来生火做饭。冬天,槐树被砍伐之后,到处光秃秃的,让人很不习惯。山里人长大,审美不同于平原人,不同于城里人,喜欢有树木的地方,看到有树木的人家感到很惬意很亲近。皂荚树离开房屋的主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人挪活,树挪死。三舅是最后离开宅子的人。我的三舅90年代去的湖北,我父亲虽然晕车,但做为姐夫,他不忍心自己内弟一家人独自去湖北,专程去送。三舅去的地方是荆门市官垱镇罗祠三组。60年代我的大姨一家去了那里,陆陆续续,直到三舅也去那里居住。后来工作,常年在外,村子一部分都移民搬迁了,至于怎样分配村民搬迁一概不知,也没人通知,***一部分按自己意思来。我的三舅一家自己去的湖北,也没拿到任何补偿,应该对自主移民的给于支持和帮助。但一场大的移民千头万绪,细微缺憾总是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