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阿比甲当嘎
老关不记得醒来多久了。发热的时候脑子迷迷糊糊的,里面像是煮了一锅粥,咕咕嘟嘟冒着泡,无数的回忆摇来晃去,晃得他都晕了。后来开始发冷,脑袋里像塞满棉花,也像他的旧手机卡住了,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记不起。现在终于不热也不冷了,也清醒了,该有三四个小时了吧?
窗外起了风,女贞树哗啦哗啦地摇,楼也呜呜呜地叫。他想起小时候,冬天夜里和父母围坐在炕上剥玉米,竹筛放在中间,右手握着玉米芯,把左手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粒搓下来。月亮在半明半暗的云后面,北风从门窗和椽中间的缝隙里吹进来,也会发出这样的呜呜声。那时候才是人一生最幸福的时光,没有什么烦恼。烦的恼的都是些睡一觉就能忘得一干二净的事。长大了才发现活着不容易。
一个男人一生要完成三个任务:生儿子、盖房子、抱孙子。这三个任务他都完成了,没想到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变得跟瓜瓜一样了。
他想起瓜瓜,不知道瓜瓜今晚睡在什么地方?这么冷的天气容易受凉感冒。他想朝窗外看看,脖子还是动不了,脚趾头小腿大腿胳膊都动不了,好像是身体不存在了,只剩下脑袋。奇怪的是,他一点都没有害怕,也没有着急,只是想着这回病得有些重,应该叫人帮忙。他张开嘴,但是喉咙也不听指挥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宿舍是靠着墙盖的几间平房,房顶上有猫走过,喵地叫了一声。墙外有野狗汪汪汪地叫了三声。路上还有汽车在跑,到了丁字路口猛踩刹车,发出刺耳的“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