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01
元月4日返回,略显疲惫。从老家途经漳州,还去了漳州古城吃了面线糊、蚝仔烙、煎年糕,顺便买了一盒八宝印泥,准备送给二舅舅,他为婚礼写了两遍喜联,挺辛苦的。昨天miao回来收拾东西,我们一边看一些婚礼花絮,一边讨论着婚礼的得失。对其中客观或人为的遗憾,我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一桩喜事圆满落幕。因疫情搁浅了近一年的婚礼终于有惊无险地举行了,自此再也不要天天提心吊胆。日前疫情卷土重来,随时可能停摆。哪怕一个病例就将导致一切筹备都前功尽弃,我们已经取消过一次,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4日离家是计划好的,只是我们前后脚离开家,两老有点接受不了。母亲老早起来熬粥,我收拾好行李,静静地吃早餐。不知怎么搞的,父亲忽然就哭了起来,起先是哽咽,后来哭出声,我赶紧安慰他回到座位,说我过年还会回来,正月miao也会回来。还没等止住哭声,母亲从厅厝打一盆水进来,也跟着也哭起来,我又赶紧去安慰她。我最不忍看她哭,七十多岁了,我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这时,阿姨表姑取东西返回,我赶紧擦泪水,跟两老说,等会miao离家,一定不能哭,不然全家会哭得一塌糊涂。表姑附和说,等会不能哭,不好看。我吃不下早饭了,草草送了两口,拿起行李准备出门。父亲送我们去坐车,情绪还有点低落,母亲压根没送出来。我知道她不敢看到我们离开,就像以前奶奶不敢送我一样。车很快来了,我们悉数上车,离开了阳泽故乡……
这是2021年1月4日早晨。
02
此前我已在老家待了十余天。这十余天无比充实,每天都几乎没有停歇,头脑和身体不断运转。此次回建瓯老家,是为了完成妹妹去年未尽的婚礼。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婚礼被迫推迟到今年元旦。我们国庆就定下元旦摆酒,之后一段时间,不时传来老家不让元旦摆酒的消息,让我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疫情陡然加重,随时出现“绝杀”变数,一旦福建出现本土病例,酒家毫无疑问会接到终止摆酒的通知,他们也不敢贸然承接酒席。相较于我们,酒家的损失会更大些,他们更不愿意看到变数。作为东家,要再一次通告亲友改期,也麻烦。
我和miao早早买好24号的票,一路很顺利。到家也不算晚,四点多,老家比深圳气温低了几度,不算寒冷,羽绒服和棉裤都还在行李箱里,没拿出来。
稍微休整一晚,次日上午,便和老爸核对去年已备好的宾客名单和人数,作为依据预定酒席。订酒席桌数最没法预计,只有按最多宾客数目预定。正酒是绝不能出现宾客找不到位的情况,万一剩下几桌,勉强可挪到次日回门酒。我们预定了19桌,事实上18桌就够了,为了避免小概率的尴尬事件,还是订了满格。主桌可以不用坐得那么满挤,稍微疏松一些也是可以,总比宾客无座位来得好——那是最让东家尴尬的事情,据说村上就曾发生过让东家脸面尽失的翻车案例,当引以为戒。
菜式是去年定下的,价格未大幅度波动和调整。我们替换了两个菜,将螃蟹和扇贝替换成糖醋排骨,也是考虑到亲家一行从珠海过来,对海鲜类不大感冒,加上老家的这些海鲜大抵也不大新鲜。除了酒席和菜品,顺便将远道而来的亲友的住宿也确定了。
26日,上午抽空去了一趟村委会,约了三哥喝茶。三哥吕姓,算得上是母亲本家,上一次和他喝茶还是两年前。去年疫情,无暇喝茶,今年补上了。小坐半小时,喝了几杯茶,没聊几句。他一直在忙。作为中国最小行政单位的掌门人,他需要处理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琐事,一会是被欠了工程款的外乡包工头前来咨询款项问题——这事本不归他们管;要么是村民杂事纠纷,需要他们去梳理调解。我问道,前些年的古村落投资事宜如何,他说暂停了。我感到些许遗憾,这么大的工程需要一大笔钱,没有外来投资,或政府资金扶持的话,几乎无法启动。我非名商巨贾,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宣传家乡,尽自己微薄之力。
从村委会回,按原计划,下午去一趟建瓯,和隐叔和琪琪见见。自从我进入文学圈,隐叔和琪琪是我在老家为数不多的文学圈好友,回老家一趟不易,见面聊天是必须的。如约到了建瓯通济门附近,一个貌似仿造的古城门孤零零立在那,周围的现代建筑也不算壮观,它依然显得和周遭不和谐,像一枚硬补上的补丁。琪琪的土豆儿童摄影机构就在它左侧,我去早了,在外胡乱街拍,一位大哥问我怎么进去通济门,我回复他不大清楚。不一会隐叔赶来,我们坐在店外闲聊几句,等候琪琪。不一会我们进店里喝茶,刚才那位大哥也进来,原来他是《武夷》杂志编辑部主任陈崇勇老师,真的是凑巧了。
店里有几个顾客来拍照,琪琪不时去工作一阵,不时过来陪我们聊几句。隐叔醇熟地泡茶,我们聊着文学、圈子、生活,无所顾忌,聊什么话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几个朋友坐下喝一杯茶。大家在不同的城市和岗位上劳碌着,就像奔忙的蚂蚁一样难得一见,偶尔见了,一杯茶兴许就足够。不一会,原建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吴传剑老师刚好路过,也进来一并闲聊。我是第一次见他,觉得他颇见风度,有老家人的和蔼可亲,也有文化人的风雅情怀。他目前在撰写史志类文章,他说建瓯如此几千年古城,却没有太多相关著作记之述之,言语中有些失望。好在他笔耕不辍,不时有文史类文章问世。临近傍晚,吴老师有事先走,我们约了建瓯市文联**丽芝老师一起吃饭。她主办的《建瓯文艺》没少发我的作品,却一直未曾得见。此次,也算了却了一份心意。金皇冠的包厢比深圳的自然略逊一筹,整体不算赶紧雅观,我们点了些家乡菜,什么纳底,花蛤,冬笋腊肉,大致如此。跟谁吃比吃什么重要,能一起聚餐本就是机缘。说实话,菜品一般,没有想象的好,倒也能凑合吃就是。吃完,坐下来一起喝一杯餐后茶,叫服务员给我们拍照合影留念。我们各自散去已是九点时分,小县城逐渐入夜,到处一片安静祥和。晚风习习,有些凉意。和他们一一道别,我回到了阳泽。晚上却失眠了,估摸是一直在喝茶之故。
03
27日,我依旧早早起床。按照计划,今天要去溪边看望舅公。舅公是奶奶唯一的弟弟,上次见到舅公是奶奶去世时,他已经很老了。之后几年一直念念不忘要去看老人,却因故没有践行。祖父母辈的老人基本走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婆姑爷、叔公婶婆。舅公是唯一一个还健在的祖父辈至亲了。
我约了私家车,载上老爸小姑和miao四人前往溪边。这个叫溪边的小村庄我从未涉足,只知道我小学有个女同学是这个村的。一路也算新鲜,那些称谓怪异却温馨的小村庄名字逐一映入眼帘:添富、高门、吴墩、溪边。表叔已等候我们一会,印象中他倒没怎么变化。表叔家新盖的,尚未精装,据说是为他大儿结婚准备的。旁边老宅和我家一样古老,却衰败痕迹明显。
这是我时隔十二年再度见到舅公。他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饭,看到我们来,赶忙起来和我们招呼,实际上他分辨不出我们是谁,张冠李戴。我有些伤感,转念是欣慰,奶奶唯一的弟弟还很硬朗,戴着一顶棉线帽坐在竹椅上,像极了奶奶。我赶紧给他拍了张照片,还和他自拍合了个影,镜头前的他活像小孩般俏皮,看到我镜头对准他,有陡然端庄起来。
我问表叔舅公的岁数,他说虚岁92了,那么舅公就是29年生人,奶奶丙寅年26年出生,他比奶奶小三岁。九十二高龄能如此硬朗,着实让我感到惊喜。他牙齿皆尽脱落,表叔说,他胃口尚好,还能自己洗澡换衣服。
舅公似乎想让我跟他去楼上看看,他上楼梯竟然不要扶着栏杆,下楼时也是。毕竟九十二岁高龄的老人,不趔趄已属实不易,何况自如上下楼,还不要他人搀扶。
言谈中,表叔显示些许无奈,舅公需要照料,他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出去打工赚钱,留在小村庄没有太多生计来源,其实他的能力是不错的。舅公原本还有个大儿子,早年殁了。如今,舅公也只剩一子二女,和他的亲姊、我奶奶一样了。奶奶也是一子二女,我父亲和两个姑姑。表叔只好接下担任照料老人的活儿,两个表姑虽也在邻村,自身情况也不大好,更别提照料老人了。我们只好宽慰他,现在大儿长大了,多少能帮衬家里。他的小儿十三岁,还需要读书、成家、立业,以后还需更多努力。
我们大概待了一小时,私家车司机已在外等候,只好告别舅公和表叔。我掏出准备好的数百块钱塞给舅公,与预料之中一样,舅公逃到他房间里,就是不肯接我的钱。我硬塞给他,他依然不要,无奈,只好让表叔收了,钱并不多,就是一点心意。这一点,舅公也跟奶奶很相似,有名的“节宜”,意思从不占他人便宜。表叔送我们到车前,他对老爸说,“我们表兄弟都是独子了,要经常往来。”我也握住表叔手说,以后去阳泽务必去家里坐坐,老爸都在家,吃顿便饭还是有的,不能让这份亲情凋零了。表叔有些动情,眼角红了,我赶紧打住,挥手上车返回。途中经过表姐春芬家,顺道通知她喝喜酒,不巧,她和表姐夫要去泉州。春芬表姐一直对爸妈不错,很早前就开了个小卖铺,现在也一直坚持中。夫妻俩出去打工,小卖铺留给公婆看管。下午,我动员姑姑一起包喜糖,下午三点后,弟弟从厦门回来了,晚上我和miao去二舅舅家吃饭,顺便商量次日写喜联,这是二舅舅第二次为我们写喜联了。去年的那些已褪去原有色泽,如年老色衰的老妇不见光彩。如今,只好增添新联,覆掉旧物。晚上去表妹家唱家庭卡拉OK,之后又去小姑家小坐,不是在亲人家里,就是在去亲人家的途中,乐此不疲。
04
28日,二舅舅如约来家里写喜联,红纸、墨汁、浆糊、裁纸刀都已备好。此次,内容可重复旧作,都是些祝福语,如“紫燕双飞迎春舞,红花并蒂朝阳开”“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千里姻缘丝足下,百年风月客为家”,欢欣喜庆,愉悦动人。写好的喜联,晾在天井旁,等墨汁干透,收起,待次日粘贴。晚上,妹夫震宇和亲家母先行到来,miao去建瓯接他们。他们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在家做了些点心吃毕,安置了亲家母的住宿,一天终于结束。
29日弟弟下来贴春联,看时间还早,先带他们去古村落转转。今天天气晴好,气温略有下降。我们在古村落的小巷里穿行,拍了几张鹅卵石小径的照片,经过“钢门圈”时,被七绕八弯的小巷子绕晕了,很多古民居都破败得很,不忍卒视。只是,奶堂庙外的那棵五百年香樟树依然葳蕤蓊郁,那里的香火依然兴旺盛达,这就足够了。遗憾的是江氏祠堂闭门谢客,估摸没有宗亲办喜事,平素多半关着门,春节才会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