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老巫一定是单身。进入电梯,这个想法又冒出来了。
猜别人的身份真无聊!阿巧在心里骂了句自己。然而当她每天下班一推开宿舍门,第一眼就看到躺平在被窝里看手机的老巫时,她就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每天下班后,老巫是小电驴,阿巧与其他两位室友步行,老巫总是先一步回宿舍,而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着衣服“躺尸”。不知怎的,每次看到连枕头都不搁就平躺的老巫,阿巧便想到了颓废,而她不喜欢颓废。
不得不说是机缘巧合,天南海北的四个人因同一份工作走到了一起,三室一厅的宿舍,四张上下铺床,分别安置在房间和大厅,老巫从进来的第一天就自动选择了大厅的下铺,摆明她不想与人共处一室。
周末大伙回家的回家,出游的出游,老巫却像钉在床上的钉子,雷打不动,阿巧周末回家前看她在被窝里玩手机,回来时还看她在被窝里玩手机,手机和被窝似乎就是老巫的伴侣。听说去年国庆节老巫一个人在宿舍吃外卖,玩手机,豪横地躺了七天,阿巧诧异之余真想看下老巫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精彩,老巫说她从不刷抖音、视频,那么是什么能占据一个女人所有的空余时间呢?当然她找不到答案,只确定这是个无家可归的离异的女人无疑。
但老巫很忌讳单身这个话题,偶尔的室友交流时间一谈到家庭、孩子她就闭口不谈。除了听她跟家长聊孩子学习,极少听到她跟别人打电话、聊微信。阿巧的好奇心再强,也无法撩开另一位女人不想触碰的一面。
不过,无论怎么封闭,阿巧还是发现了老巫隐藏的一颗少女心,放眼望去,客厅的床单是粉红色的、被子是粉红色的、蚊帐也是粉红色的,她的生活用具几乎都是粉红色,粉红不就是一位中年女人差涩的少女心吗。
一天,阿巧刚进宿舍,便见老巫一手捂着肚子,一边呻吟着,脸像剥落了白漆的土墙,如死灰一样难看,阿巧吓到了,怕问怎么啦,老巫说肚子痛,阿巧赶紧扶她躺下,顺便去烧热水,并建议她去医院,可老巫摇头说不去。阿巧问是不是痛经,她说月经还没到时间,同时诅咒了一句操你妈,操娘的话明显是老巫的自言自语,但从一个女人口里听到阿巧还是第一次,阿巧的心被震慑了一下。
躺下喝了热水后,老巫表示要休息,阿巧便进房间去了。
第二天刚进宿舍,老巫就对阿巧说:“操,宫颈糜烂,搞了老娘一千多!”
“怎么要那么多钱?”
“哎,左检查又检查的!阿巧,宫颈在哪?”她突然话风一变。
“宫颈在子宫的下部与阴道相连,你生过孩子,这个也不知道吗?”阿巧望着这个比她大一轮的四十岁女人,诧异地回答道。
“诺,我还真不知道呢,那宫颈糜烂会致癌吗?”
“宫颈糜烂其实只是宫颈柱状上皮异位,严格来讲,它不是病,但重度的要治。”
“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老巫惊讶得眼珠都像要吐出来了。
“这不是女人都应该知道的吗?”阿巧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但收不回来了。
好在老巫似乎在反省,没怎么听清,不然估计又是一声诅咒了。
半夜,阿巧刚要入睡,听老巫敲门,开门,却见老巫神秘地说:我来那个了。
“啊,你不是刚吃完药塞完药吗?”
“对呀,我也奇怪了!奶奶的!”
“哎呀,什么宫颈糜烂,你那肚子疼不就是月经来临的先兆吗!”
“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操他妈!”老巫心烦意乱地关门了。
自从那次病后,阿巧发现,老巫像变了一个人。越来越频繁的出口成脏,阿巧怀疑遇到了一个假女人。总结那次生病,老巫的口头语是“奶奶的,活得像鬼一样!”不过,她变得勤快了。大热天每天洗澡换下的馊衣服不再扔一边一周洗一次了,而是每天都洗。不过每当阿巧睡到两三点时,朦胧中总能听到嗡嗡的排气扇声和放洗澡水的哗哗声。有时阿巧早上会问她干嘛那么晚洗澡,她就说操***睡不着觉。
老巫周末开始自己煲汤了,几个鸡爪,一把枸杞、一点香菇就用同事的小电饭煲煮一锅。这个广东人的饮食习惯让湘地的阿巧看不懂,老巫有时会叫阿巧也喝,而当有一次阿巧看到电饭煲上厚厚的灰垢,看到厨房积满的灰尘后马上就退出去说不喝了。
老巫其实不丑,她长得高挑,经每天半小时的涂脂抹粉、描眉画唇后倒有点城市白领的气质,然而她似乎已封闭了自己,也不知道她离异多久了,反正只要一谈到男人,她要么不语,要么一句“去***臭男人”,似乎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得罪过她。阿巧很想帮助她,有时看她又要一个人宅宿舍睡周末了,便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说父母不在了没有家,阿巧听了心里一阵酸楚,但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有时晚上老巫洗完澡会浓妆艳抹、一身香香地出门,开门前总会招呼一声:宝宝们,今晚我不回了哦。话音刚落,便如一只翩跹的蝴蝶飞出去了,第二天才会出现在单位。阿巧知道那些夜晚一定是属于老巫的巅峰时刻。然而,一到白天,老巫又变回那个痛骂男人、用脏电饭煲汤、出口骂娘的单身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