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孔乙己是体面的死去的。这个世界,没有太多值得他念想的,除了一件又长又破的长衫,还有几碟茴香豆,一碗热酒。
他读古书时就已经知道,黄泉路上凶险多。他活着的时候,又偷又窃,又记粉板账,到死都没抹除掉,还有,就是上次途经拢翠庵,他不小心多瞄了好几眼吴妈……不过,这些也够不着十恶不赦。对闯关成功,他还是有信心的。
一条大道直通天际,左边古树葱郁,藤蔓缠绕,莽莽榛榛,右边岩浆飞迸,火星四溅,近身不得。中间虽坦途,但各色凶神恶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动物,要不转动着眼珠子, 要不挥舞着霹雳鞭,让人好生害怕。孔乙己怎么也没料到,活着不易,死也这么难。他试着朝林间走去,一棵又一棵大树早已被铁丝网缠住了去路,插翼也难飞越。血肉之躯,怎敌熊熊烈焰,想必右路不通。正欲回转身,来路已是悬崖百丈冰。生不能为人杰,死未必不能成鬼雄。想到这,孔乙己额头的青筋条条绽开,面目狰狞,阔着步子,“十步杀一人!多乎哉?不多也!”这冲天一喝,“凶神恶煞们”不由后退了好几步。“千里不留行!多乎哉?不多也!”这震天再喝,如闪电般,在动物间蜿蜒出一道长长的痕,孔乙己如三军统帅,横走在千军万马间。
未待孔乙己收住杀气,不觉一道金光扑面而来,他定睛一看,原来已陷身五光十色的殿宇中。
“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孔乙己奇怪自己并没有动嘴巴啊。
“可是,长官,他明明是潜进我家,把我祖传的《阴曹地府经》偷走的呀!”
“啊?何秀才,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判官内心一震。
“孔乙己潜进我家,把我祖传的《阴曹地府经》偷走了!长官,您得为我作主啊!”
“此人还在人间?”判官问道。
“他先我一天来了!为了赶上他,我一口水都没喝上呢!”
判官翻了一遍名册,可是并没有孔乙己这三个字的圈划。
“长官,您的书!”孔乙己知道已无处藏匿,干脆就把临死前抓住的唯一一本书呈给判官。
“你可是孔乙己?”
“在下正是。”孔乙己拱书的双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拱着的是炸药包还是
宝贝儿。
判官大人接过书,在“经”字上摩了好几个来回。
“大胆刁民,你竟敢偷宫廷之物?”判官大人怒喝。
“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孔乙己正欲辩道。
“给我拿下,关十八层地狱。”
孔乙己软瘫在地上。待他回过神来,只见何家的被上了巨型枷锁往别处赶去。
“长官,您不是说,窃书,读书人的事儿,不算偷么?我爷爷的爷爷的窃账,能算在我头上么?”何家的往死里挣扎,终无济于事。
《阴曹地府经》失窃数百年,阎王寻赏已无价可涨,亦不知所终。今意外觅得,简直喜从天降,一生荣华,半生福禄,如今便有了着数。判官暗想,嘴角没能控制住,上扬了一刹那。
借着休庭,判官一路疾走,向阎王殿赶去。
阎王见失散多年的宝物,差点儿没晕死过去,自然也如诺践行。判官一夜之间,为一神之下,万神之上。
孔乙己呢,也顺利擢升为头牌判官,与原判官在一派祥和中成功交接。在坐上台的一刻,他抻了抻长衣,掸了掸胸口的尘灰,想起好久没见了的丁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