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奶奶走了,我是看着她走的。走时我们祖孙俩,说了好一会话。听祖母回光返照的那一刻,回顾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我流了很多的眼泪。那是男儿到了最伤心处。祖母娓娓道来,从出生讲到年轻的时候,讲到旧社会的无情,坎坷的“童养媳”时代,讲到是如何到现在的村子里来嫁给了我的祖父,讲到几十年的人情世故,讲到世俗里的是是非非。我用手机录了音,转存到电脑上永久封存起来了。
祖母葬在后背山的西南面,我在入土的那一天写道:2014年5月1日,10点27分,奶奶大限即至,乐归西方极乐。愿我最亲的奶奶来世不再受苦,入土为安。伞伴群山,日守星月,化作万千尘土。是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顺治帝退隐后到了山中谷野里,面对自然,心中生出的那份豁达。祖母在后背山上,也和这座山一样,化作了永恒。
我从小挑食,嘴刁的很。吃菜只吃喜欢的,又喜欢每餐菜式多样化,碰到不喜欢的饭菜就没有胃口。母亲忙碌,饭食就由祖母来料理。祖母心灵手巧,会把芋头的茎秆,去皮和着辣椒炒,味道极好。西瓜吃完,去皮,取来里面白色的瓤,切成小长条,放进青椒炒熟加调料,又是一道好菜。奶奶过日子精细,一辈子总是担心父亲维持一大家子的生计,因此是尽可能的节俭。在贫瘠的乡村,挣钱是没有路数的。不过奶奶总会把家长里短琐碎的日子过出花儿来。屋前屋后的菜园里,被拾掇的青蓝红绿,引来了蝴蝶和蜜蜂翩翩起舞。青的是黄瓜,蓝的是苋菜,红的是辣椒,绿的是油菜。祖母年轻时很是勤劳,一有空就会在屋前山后去收拾柴禾,把牛棚里的柴屋填的满满的。柴禾多的堆不下,就码在屋前的木头架子上,披上雨布和茅草。冬季上面会覆盖一层雪,顺着柴禾棍滴下来的冰柱,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我始终留着那年夏末秋初的季节,奶奶在屋西头菜地里扯青菜苗的照片。照片上的祖母快80岁的老人,颤颤魏巍却又身形矫健。铁丝编织的篮子放在一侧,很娴熟的拔起绿油油的青菜苗,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您最疼爱的孙儿从学校回来,您要绞尽脑汁的做些好吃的,给您的孙子补补。青菜苗,是祖母一手一脚拾掇的。挖地,疏土,打眼,播种,除草,施肥。才有了现在绿油油一片的长势。我在当时亦或是在现在,我都是这样认为。这一片绿油油的青菜苗啊,是暖,是爱,是饱含着浓浓的深情和希望啊。十多年在老屋一个人默默的坚守,把贫瘠的日子安排的井井有条,把琐碎的生活过出花儿来,坚守着一个家族的兴旺和崛起。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血脉传承,兴旺发达。
祖母过世好几年了,离家千里。刚来这里,是实习,那是2009年下旬。后来等到毕业就离开了,先后去过上海,北京,广州,杭州,再回到武汉。兜兜转转,我最终选择了南国这座大都市。戏剧性的人生,浮浮沉沉,走遍大半个中国,转了一个圈后,又回来了这里。实习的时候,是在关外西乡的一个小工厂里。那时的幸福感来的比较快,刚毕业,有一份工作,有个地方住,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尽管拿的是微薄的薪水,依然是幸福感满满。在那段初入社会的日子里,记忆仿佛就在昨日。每天下班后总会到附近华联超市门口,看着小商贩热闹的叫卖着,望着这一片人生鼎沸的闹市街口人来人往。超市门口有和我一样的年轻男女,坐在边上,看着广场上的人们尽情的舞蹈。我时常听着动听的音乐,沉醉在虹霓闪烁里,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对生活有无尽的期许,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向往。
来这座城市后,我也认识了不少的朋友。聪慧美丽动人的梁静,皮肤娇嫩雪白,眼里尽是温柔。她喜欢唱歌和看书,尤其是看书的时候,戴着眼镜,文静美丽,至今想起仍难以忘怀。还有我经常吃饭的饭馆大哥的妹妹,秦冰。见过几次后,也开始变得很熟识起来,每次去她店里吃饭,总是会特别的照顾我。我喜欢的菜总是有意会多添些,让我能够感受到异乡家的温暖和纯美。活泼朴实的柳梅,高中尚未读完就进入到社会,在厂里面上班,但是性格直爽,美丽大方。和我们同学一起去唱歌,丝毫没有觉得没读完书就没有了自信,很自然的享受着那些快乐的时光。
我也曾想起我喜欢的姑娘,娇好的身材,我心动不已。奋斗的青春岁月涌动的欲念一夜又一夜,我把对你的思念化作一股股动力。我用手机下载你的照片,摆放在租住房子的床头,仿佛你每天就在我身边。还记得那晚,我们横躺在床上,听你讲你家乡的故事。我看了你一眼,匀称的呼吸声掩饰不住你加快的心跳声。我侧脸看过去,你优美的身材曲线,让我青春萌动。许你一段情,早已随风散。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位年轻人,都充满了梦想。来到这里都曾犹豫过,彷徨过,挣扎过。刚来到这里,非常的不习惯。去趟市里,要倒两趟公交车,车上拥挤不堪,也会碰到有人大叫“钱包被偷了”的囧事。去找工作时,头天面试的很好的公司,过了几天过去上班,你会很诧异的发现,人去楼空的景象,让在场的还充满期待的年轻人诧异很久。刚来的时候,年轻人总喜欢聚会,一起来的同乡和校友,同学,我们会经常聚在一起,畅叙友情,对这座未来的城市充满了期待。在西乡的日子里,住在厂办宿舍里。部门的同事,下班除了玩游戏就是打牌。很庆幸和我一起来的校友,每天我们会在吃完晚饭后,不约而同的去华联超市的书摊看书俩小时。夜幕下的都市,周边的嘈杂和喧嚣的夜晚,仿佛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会去附近的街道逛逛,感受下城市里的烟火人间。这是一座包容的城市,鱼龙混杂,更有甚者还碰到了,拿着亲人的骨灰罐,在地上摆摊行骗。不过还是有很多善心人“被骗”,我们也曾被卷入其中,这是后来才知道的事。现在的物是人非,很多人来了又离开了,逐渐的失去了联系,或许是这座城市发展的太快。今天,突然在大学校友会的群里看到了通告,金九银十的日子,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大聚会。我在想,若不是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期待,对曾经的故人,有共同的记忆与载体,是不会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再重新泛起波澜。
来到深圳已经有六年多了,真的很喜欢这里的蓝天绿树,白云碧海。渐渐的适应了这座城市的节奏和气息。我很庆幸,来到这座城市,曾短暂住过好几个地方。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我总喜欢在深圳每一个有趣的地方行走。从梦始西乡,到高新技术群的科技园;从十七号街的福田体育公园,到人潮涌动的布吉关口;从罗湖口岸,到交通枢纽的深圳北站。我住过几个地方,也去过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两个月前,我重新在市里选择一处僻静的小所住下来。细心布置一番,也有了天堂的模样。生活不止向往远方,还有眼前我这个小地方。闹里有书,静处安身。读喜欢的书,写温暖的文字。去运动场上轻跑漫步,在乎你心里喜欢的人。
生命本身就是灿烂的。我也想此生做个不断努力的人,做个有趣的人。带着对祖母无限的缅怀,和那种把日子过出花儿来的豁达一直走下去,走的更稳更幸福。我仿佛听到了祖母笑着对我说,孙儿呐,努力把日子过出花儿来吧,无论面对如何的困境,都要坚韧自强。当你成就了最好的自己,终究也会收获属于自己的花儿来。祖母说不出这些话来,但是她却用一生的辛劳和努力,坚守,给了我最好的老人言。我心有所悟,仿佛瞬间充满力量。抬头看了窗外,绿色的树更加郁郁葱葱,阳光也更加灿烂了,以往的喧嚣的游乐场此刻好像变得安静了。我的心也开始变得平静,仿佛在这里找到了根,正在一点点的逐渐的往下坠,找到了心灵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