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沙头角地处深圳东部,依山傍水,远离深圳市中心,是难得的静谧之处。2016年,我毕业来到深圳工作。第一站便是沙头角。从深圳市区出发,自西向东,辗转地铁、公交,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再穿过两千三百多米的梧桐山隧道,终于邂逅这个隐藏在梧桐山脚下的临海小镇。
深圳每一天的朝阳,最早升起在沙头角。清晨沿着海滨栈道散步,可以看到缓缓升起的太阳,调皮地像个小孩,慢慢地探出头来,一点一点照亮云层,积聚能量,最后喷涌而出,将光泽洒向海平面。黄昏时分,那里更是“夜生活”的天堂,大概是沙头角缺乏大型商场和购物中心的缘故,人们晚上喜欢聚集在海滨广场弹吉他、竞走、打太极、跳广场舞、钓鱼或是倚栏眺望。无论是老年人、青年人还是小孩,亦或是全职主妇、职场白领、建筑工人,人们在这里都能找到自娱自乐的一席之地。如果碰上了雨天,站在栈道朝远处的香港望去,山水之间夹杂着一份朦胧,群山之间烟雾缭绕,海面之上不时会有船只驶过,蓦然回首身后的梧桐山上也是如同仙境一般。
“外面的人不想进去,里面的人不想出来”。在沙头角,这里的生活简单、安静。没有城市的高楼林立,没有形色匆匆的赶路行人,也没有早晚高峰的挤地铁——那时沙头角还没有通地铁。枝杈东西横贯街道两边,随性生长,随处可见的趿着拖鞋买菜回家的大爷、独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饭点后抡着啤酒静坐的建筑工……时光就这样一点一滴缓缓流淌着。这里有特有的自行车——绿动单车。脚踩绿动缓缓前行,街巷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蹒跚着穿梭于繁华与破败之间,一街一景尽是生命流动的痕迹。
事实上,这个地方历史悠久。相传清朝有一个大臣,有次来到沙头角巡视,面对碧波荡漾的大鹏湾和银白的沙滩,即兴吟到“日出沙头,月悬海角”,沙头角因此得名。沙头角原为渔村,清光绪二十四年中英会勘界址时,将沙头角一分为二,以村街中心为地界,立下8个不足1米高的石头界桩,作为中国内地与香港的分界线,从此形成了有名的中英街。
进入中英街后,一块大理石石碑刻着五个金色的大字“中英街界碑”,记载了那段沉重的历史。如今,并不宽敞的街道两侧商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商铺内游人、顾客、服务员,抄着南腔北调,忙地不可开交。“给我拿一盒紫皮糖,再拿一盒巧克力”,有些没挤进去的人对着挤进去的同伴喊道。这些小商铺里,化妆品、手表、药材、保健品、零食、饮料、日用品,应有尽有。因为商品都是免关税的,比内地有价格优势,这里成为了购物天堂。商铺的尽头,有一条大道向右前方延伸,那就是香港。沿左边的街道,一个巨大的警示钟,上面写着“勿忘国耻、警钟长鸣”,旁边的石碑上,写着“深港合作,共创繁荣”,当苦难成为过往,如今已是繁华。
距离中英街几百米的桥东社区,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缝补一条街”。这里有近30家档口,铺与铺之间没有挡板、紧密相连,只有“徐记”“陈记”“黄记”等无形的分界线。这里不仅聚集着沙头角本地人,还聚集着广东其他地区、江浙、湖南一带的外乡人。有的人在这里经营档口大半辈子,不仅打磨了独门手艺,也在这里扎根。
走近一家陈记的修鞋店里,老板姓陈。“修鞋多少?”“五块。”只见老板边回答边打量手里的凉鞋,鞋已经缝好了,他拿在手里,再仔细看看,像鉴定一件物品,没有需要修的地方了,他才放心地把它放在原来的袋子里,放在货架上。货架上一双双鞋仿佛是受了伤的战士,在走了那么多路后,在这里疗伤,等主人穿上它,还要继续赶路。鞋匠每年大约要修两万只鞋,这些鞋经过这双粗大的手,缝一缝,补一补,粘一粘,或打个掌,从这里出去,走出不同的故事。
前年,我因为工作的调动,暂别了生活三年的沙头角。趁着周末,再次漫步在沙头角的街道上,许多曾经的厂房经过改造,地产、商业、地铁也陆续入驻,这里正经历着日新月异的发展。当山海气息扑面而来时,依旧抚慰了游人的心。古朴、现代和未来碰撞,形成了独一无二的沙头角。
人们从这里出发,又在这里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