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1、结婚的消息
2、福建来的信
3、第一张照片
4、温馨的小屋
5、催人奋进的号角
6、生日里的荷包
7、带着祝福去北京
8、一时书签一时红豆
9、电话里的少女
10、三年书信半尺高
11、退伍来临的叹息
12、铭心刻骨的两百元
13、深圳的一面
14、爱笑的女孩在深夜里哭泣
15、岁月冲不断的兄妹情缘
1、结婚的消息
春寒料峭的正月,时暖时冷,叫人摸不着头绪,爱不能,罢不休地,总能够平添几分愁丝。窗外的雪融化了,河里没有冰,小溪的水淙淙地流着,后波赶着前波,翻滚着一幕幕的旧事。夹河两岸,柳丝儿开始发芽,绿色渐渐地多起来了,风儿微微地,要不了几天,柳絮就会漫天飞舞,给早春的二月留下一段美丽的时光。
得知柳芳的近况,也是在年初,还没到她过生日的时间。一直以来,每年过了元宵节,我便会警觉,柳芳快过生日了,此刻她又在哪里?阴历正月廿九,是妹妹柳芳的生日,从1994年夏天认识她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忘怀过,过去总是在生日来临前夕写信给她,如今只要是联系上了,我就会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
今年正月廿一那天,我在上班中无意发现柳芳的QQ在线,就习惯性地与她打个招呼,她回复了一个微笑。我知道柳芳从小喜欢越剧,爱慕越剧的故乡浙江,这几年就蛰伏在杭州,做着她喜欢的事业。于是,我问她在杭州可好?柳芳说,她还好,只是过年后到了深圳,如今在南方上班。我有些不解,这几年,她呆在杭州好端端地,工作之余一直演出和传播着她钟情的越剧,并且还在杭州拜了小百花越剧团的专业老师。那烟雨朦胧的江浙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天堂,如今她却不做声不做气地离开了。良久,我也没有吱声,大概是柳芳见我没有说话,就主动对我说,哥,我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我感到有些突然,去年一点这样的消息也没有,回转神来,我又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是的,柳芳大了,到今年的正月廿九,就刚刚满三十岁了,这日月一晃晃,我都已经三十三岁,柳芳能不大么?这么大了,或许大多数同龄人早已成家了,我的妹妹柳芳还不应该成家么?虽然在我的印象里,柳芳总是保持着那十四岁上福安师范学校时的样子,一脸的微笑,短短的头发,大红色的羊毛衫,配着当时流行的黑色踩脚裤,还有乳白发亮的球鞋,那是她寄给我的第一张照片,在我的记忆里却成了青春的定格。
虽然十几年以兄妹相称,柳芳却不是我的亲妹妹,也与我没有其他过近的血缘,然而我与她之间,似乎又有着不解之缘,她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妹妹。柳芳姓施,生于1980年正月,是福建省宁德地区福安市坂中乡人。那一年,她十四岁,那一年,我十七岁,我们在茫茫云海中相识,只2004年冬天在深圳匆匆见过一面而已,但一路走来相互联系了十六年。
若干年前,那活泼天真的走在福安坂中乡间路上最可爱的姑娘,一定是妹妹柳芳。她十三四岁就写得一手大气淋漓的钢笔字,读书也异常地勤奋,十四岁那年就考上了福安师范学校,十七岁那年毕业后就在福安市的社口镇社口中心小学教书,后来又调到社口镇秀峰小学任教。爱玩爱笑的她在故乡的小学执着教鞭成了孩子王,各个年级的课她都带过,学过毛笔和板书的她几年下来一手字越发地好,常常在书法比赛中获奖的那个小姑娘,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妹妹柳芳。她后来又经过不懈努力,修完了厦门大学本科的课程,2000年的秋天,不愿拘于乡村小学教书的柳芳决意放下备课本到外面闯一闯,她觉得那外面无限延伸的路,对于热衷于上进创新的她来说,更是一条开阔的适合其个人发展的路。
这么多年来,柳芳辗转到福州、西安、南京各地,在大公司做行政管理和业务销售的工作,有时经常出差坐在火车飞机上南北跑,纵然是颠簸辛苦的,她依然深爱着自己的工作。直到2007年,她才正式在她人生路上很重要的一站杭州定下来,我知道那里有她迷恋的西湖风景,更有她从小吟唱的越剧,她会在那里找到她真诚的朋友和心灵的知音的。柳芳学的是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尹桂芳大师的尹派小生,读小学时就开始学习,上中学时就能够自己登台,尹派代表剧目《沙漠王子》、《何文秀》、《五女拜寿》、《盘妻索妻》的选段她都可以唱得下来,一副好嗓子就是那嵊州越溪深处的百灵鸟。早在十六岁的年纪,她就只身前往上海拜见过尹桂芳大师,接受过尹桂芳老师的悉心指点,并与大师合影留念。她那一次人生中弥足珍贵的一面,还获得了尹桂芳老师亲自签名赠送的尹派艺术音像专辑。多年来,柳芳在人生路上不忘越剧,让她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还结交了不少越迷朋友和她虔诚的粉丝。
思绪把我一下子拉到十六年前,我的脑子里还是原来那个柳芳的影子。这次听到她说要结婚,我感到很高兴,当时我就在电话里面祝福她,希望她这一生在恰好的时刻找到准确的人,一辈子夫妻恩爱和感受幸福。柳芳非常善良,知书达理,性格十分开朗,我觉得老天不应该再辜负她,再耽误她,而应该给予她百分之百的成全。
从聊天中我知道柳芳的男朋友是浙江杭州人,他们目前想在深圳做些经营丝绸方面的事业。我于是欣慰地告诉柳芳,不管你将来是定居在特区深圳,还是落籍在你喜欢的浙江杭州,你们结婚时一定要告诉我,我如果有时间一定要亲自给你们送去我的祝贺,如果实在走不开,我也会送给你们一份薄礼,聊表哥哥的一片素心。柳芳听了似乎很开心,在对面连连说着——好,好,好!
思今抚昔,十几年来,特别是在我的军旅生涯中,在烟台,在济南,在北京,都是柳芳在默默地鼓励和支持我。一封封的书信,热心支持安慰的话语洒于纸面,我的每个生日和过年过节,她都会从遥远的福建寄来我喜欢的文学图书,至今《戴望舒诗集》、《那一缕心香》等散发着油墨香味的书本还摆放在我丰富的书架。在部队的日子,她会寄来自制的书签,很精美很雅致;她会寄来母亲做的橄榄蜜饯和家乡的茶叶,很美味很温馨;她也会寄来自己编织的围巾手套,怕我在山东熬不住北方的寒冷。——这就是我的柳芳妹妹,我与她是在1994年夏天认识的,然而直到2004年冬天才在深圳欢乐谷见了平生的第一次面。那次见面,柳芳的同学小林说,你们知道吗,你们联系有十年啊,认识了十年,今天才得以相见,这是多么地不容易!
2、福建来的信
我生长在红安乡村,从小就劳动惯了,祖父母虽然宠爱我,但绝对不溺爱我,并且是在时时刻意锻炼我,总希望我的身体状况和综合能力跟得上周围的同龄人。
俗话说,爹奶爱的是头孙子,爷娘爱的是顶细的儿。我是长孙,出生八个月时就被祖父母抱过去了,成了他们手心里的活宝贝。当看到外面小朋友玩象棋和扑克牌的时候,我一要马上就有;当看到挑着水果担担的人走街串巷来到村子里,哪怕是祖母没有现钱用麦子大米换取,也少不了我的一份。在我的童年里,豌豆糖、薄荷糖、麻杆糖和熬成块子的米糖就没有断过,我总是比别人先用上崭新的书包和文具盒,皮面本和蜡笔一直比别人的多,不是家里有钱的缘故,而是祖父母明白,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再穷不能穷了教育。
我五六岁时,祖父母就带着我到田地干活,哪怕是不安排事情,也要让我拿着茶水坐在畈里的树荫下面,看着他们在辛勤地做事,要我从小就知道稼穑之苦,晓得做人就要劳动。到了能够做什么事的年纪,他们就会教着我做什么样的事情,六七岁可以坐在树底下摘花生了,可以在稻场边上照鸡了,八九岁可以在地里割麦子在田里割谷了,可以随着他们的脚步在地里种花生把米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插秧、扯秧、淋稗子、挖菜园、挑粪、车水、打连杖,样样事情我都要试一试,况且农村的孩子基本上都在劳动,有的比我还要苦些的,而我是在体验生活感受生活。
万般皆下品,为有读书高——这是祖父常常在我耳边说的话。他上街和走亲戚都要将我带在身边,不把我收捡在家里,尽量地让我接触外界的事物和人,让我静静地听着大人们谈话,回到家里再探问我的想法。他会把日常劳苦卖了肥猪和山羊的钱去给我买课外书,也会把他参加革命工作那不多的优抚金塞给我,嘱咐我买笔买本子买墨水。虽然他经常与我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话,却一门心思要我考出去,争取吃商品粮和外饭。
十四岁那年秋天,祖父突发脑溢血死了,我的生活顿时塌了天。因为家里人口多,钱总是不够用,为了读书和生计,我总是就着寒暑假与村人到外地打工。十五岁那年暑假到鄂州市华容区的窑厂拉板车,曾经为了挣二十元钱,与比我大两岁的石海根熬一个通宵,将一百多车废土从切砖机处拉到两百多米外的土场。十七岁那年的暑假,我到广东中山市骏泰电子厂做喷油工,每天给玩具喷着油漆,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下班,然后与贵州印江县的土家族小伙任廷波合住在四十元一月租金的棕树皮棚子里。纵然过着那样的生活,我依然保持着自信与乐观,坦然地面对着世人,也正是那时候,我认识了妹妹柳芳,收到了她从福建家乡寄来的第一封信。
从小就喜欢写写划划的我,小学时代就开始有作文在《作文通讯》、《小学生作文》、《少年月刊》上发表,到了中学时代,写东西更加勤奋了。1994年夏天,刚好有一篇作文发表在山东济南的刊物《中学时代》上,那是一篇比较感人的文章,足以打动那些年轻男女学生们的心。由于编辑部留下了我的家庭地址,于是来自全国各个省市的信件雪片似地飞来,每天都能够收到邮递员送来的二十多封信件,难怪当时那个送信的说他是专门为我服务,全大队就是我的信多。
那年八月下旬,等我从广东回来时,家里的信已经有一千多封了,各个地方的都有。我耐着性子一一看完,记住了他们的真诚,也记住了他们的可爱,因为时间和精力所限,我只能从繁多的书信中挑了四五个兴趣相近爱好文艺的人回复了,其中一个就是福建的妹妹施柳芳。
普通的信封,两页满满的文字,热心肠的话语直感动得人流泪。我真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就能够写出那打动人心肺腑的信,就那么成熟和懂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主张,真不简单呢!——从那时起,我就记住了这个芬芳清丽的名字,而且交往了许些年,这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啊,就沉浸在这两双有若明潭的眼睛里,不扩散,也没有腐烂掉。
3、第一张照片
我给柳芳回信不久,就收到了她的来函,意想不到的是她还寄来了一张照片。十六年过去了,我还将那张照片保存着,一份美好的记忆,也是一份无瑕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