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呐,婆婆。”卞高旻打开煎饺的锅盖,只见热气腾腾,香味四处乱窜扑鼻而来。
“你认识那个坐在长椅上的女生吗?”
旁边的婆婆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回答道:“哦,是说陆琪吗?”
“她小的时候经常跟着她妈妈一起,来我们面包店买面包呢。”
两人聊着这个并不算是很陌生的陌生人,挤在还算宽敞的厨房里,准备着今晚的晚餐。卞高旻家的猫咪卡卡已经在他们的脚下开饭了,津津有味地吃着婆婆早早准备好的猫粮。
这时候,厨房外传来阿青的声音:“我回来了。”
阿青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匆匆的往厨房的方向走来,似乎这里的香味已经把她吸引了过来。
“肚子好饿啊。”
婆婆似乎猜到阿青一回来就会往厨房走,一早就准备好热气腾腾的煎饺,端过去桌子上放好,也不忘问问玲玲的事情:“回来啦,玲玲呢?。”
阿青进来厨房以后,并没有直接过去吃婆婆准备好的煎饺,反倒是先给这个家里的猫咪打声招呼。
“还在加班,今晚不回来吃了。”
阿青抱起卡卡后,迅快地顺走桌子上的饺子,将一块饺子丢进自己的嘴里。
一旁端锅掌勺的卞高旻不乐意了大声说:“阿青,还没好,别偷吃啊。”
“好吃!”阿青根本就不管不顾,似乎谁都不能阻止她对美食的执着。
卞高旻所在的这个岛叫大鹏半岛,位于深圳的东部。而她们口中所说的陆琪也是这个岛上的人。
陆琪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在一场捕鱼活动中不幸丧生,只剩下她跟她母亲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但是,听说前几日陆琪的母亲也突然去世了,只剩下陆琪一个人孤零零的。卞高旻因为最近常常看到陆琪坐在海岸边的长椅上,眺望着远处,在那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是一整天都未曾离开觉得十分可怜。
同情心作祟的他,希望有机会认识一下这个经常坐在长椅上的怪咖。
今晚大家一起开心地吃完晚餐以后,卞高旻拿着扫帚准备打扫一下门口的落叶,却发现不远处的长椅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然而她一眼就能认出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坐在那看月亮。瞧着她身上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很显然他今晚还没回过家,或者是从放学开始就一直坐在那儿。一脸担忧的表情看着陆琪的方向,微弱的灯光下陆琪瘦骨嶙峋的身形一览无遗。
海风仍在轻轻地吹着她的头发,瘦小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凄凉。卞高旻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复杂地扭头走进屋子,他知道他根本就没法做些什么。
第二天放学时间,卞高旻早早地跑到平时陆琪坐在那的长椅上,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报纸,坐在那里假装在看报纸。眼睛余光还时不时观察着眼前经过的人,目的就是为了等待陆琪,看看她是否会从这个地方经过,好找个理由认识一下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路上的人逐渐变得越来越少。人群中不免有些人时不时地往他瞧上几眼,好奇这个傻小子究竟在做什么。
等了那么久,正当她准备失望的离开时,突然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中等长发又不失个性衬托着那张冷冰冰的脸,犹如星辰般耀眼的双瞳显得格外地明亮,就是那一身穿起来宽松的衣服,因为陆琪太瘦小的缘故,根本无法支撑起来,倒像是个斗篷一样,动一下就会随风飘逸着。
可想而知她确实不胖。
眼见着陆琪准备走到他跟前,他快速放下手中的报纸,蹦出一句很犯傻的话:“早安!你总是坐在这里……”
然而陆琪并没有理会他,不做任何表示像个陌生人一般从他面前走了过去,愣是把卞高旻晾在那里。
那一瞬间,整个身边的所有事物都是静止的,就连行色匆匆的人都变得格格不入。他想过那座冰山会很冷,却没想过真的那么冷。陆琪的冷漠不单单是外在的冷漠,从行为上都不存在任何温热,冷酷的外表下,似乎稍微走进一点点就会冻得浑身颤抖。
盛夏时分的院子是非常凉爽的,卞高旻准备好了桌椅板凳,打算在这继续写稿子。只是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卞高旻感到非常的失落,写作也一直没有头绪,唯一的慰藉就是卡卡在旁边熟睡着,似乎知道卞高旻的苦恼,不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只是在旁边陪伴着他。
“高旻,帮我拿一点蔬菜给……”婆婆提着不知道是装着什么东西的篮子,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说。
走到跟前却发现卞高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一脸好奇的说:“欸,你在工作吗?”
“不,没关系。”卞高旻缓缓地从桌上抬起头,笑着说道。
卡卡这只“暖男”这个时候也醒了,还是根本就没有睡着抬头看着婆婆,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卞高旻。
此时的他心情低落得像是坠入了绝望深渊,任由他怎么攀爬都爬不起来,甚至改变不了这种心情。带着这样的心情骑着他那辆买了好些年,只要一骑动就会嘎吱响的自行车,缓缓走在环岛公路上。这时候路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更别说有来往的车辆了。
目的地是距离家里不远处的一个郊外,门口有两位老奶奶坐在那,一位穿着淡蓝色裙子姿态祥和的喝着手里刚冲泡好的红茶,而另外一位穿着深灰色的裙子老奶奶嘴里蹦出一句两句,不仔细听未必能听得的粤语,两个人有说有笑在那不知道讨论些什么,享受着夏天的微风带来的愉悦。
卞高旻一到那,手脚非常利索的把装着不知什么东西的篮子,递给那位穿蓝色衣裳的老奶奶。老奶奶接过他手里的蔬菜,不好意思的说:“哎呀,每次都麻烦你们了。”身穿深灰色衣裳的老奶奶端来一杯冲泡好的咖啡,微笑的说:“试试看吧。”
卞高旻并未久留,喝完那杯咖啡之后就离开了。
婆婆在岛上开了一家名叫“袁野”的民宿,在大鹏半岛的海边,当然,也是岛上唯一的民宿。
民宿里不但有住宿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小餐厅。岛上生活节奏很缓慢,人们一旦竣工以后,就会找个地方消遣一下闲暇的时光。然而这家民宿成了大家常常光顾的地方。民宿每天都会挤满许许多多的人,从来都没有歇业过,就算是婆婆生病了,也从未因此而不营业。
想来,大家喜爱这家民宿的心情,跟喜欢大鹏半岛的心情如出一辙吧。
卞高旻不紧不慢地赶回店里帮忙,每次都会习惯性的说一句:“婆婆,我回来了。”
“啊,谢谢高旻。”此时婆婆正在给刚来店里的顾客冲泡着冰萃咖啡,听见卞高旻的声音,立马回了句。
店里这个时候是最忙碌的时候,但婆婆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劳碌,利索的动作一点也瞧不出这是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反倒是显得特别地游刃有余。
“您好。”这时店里传来顾客的声音。
婆婆回应完卞高旻,转头往顾客的方向回答道:“您好,您说。”
“我要一份咖喱饭,以及一份海鲜炒饭。”
卞高旻感觉到婆婆现在忙得不可开交,顿了顿说:“我来帮忙吧。”
“拜托了。”
他没有在厨房帮忙,而是先选择配送顾客的餐点。背着沉重的外卖保温箱兴致勃勃地走出店门口。刚走到门口,迎面而来的几位年轻学生走了过来,有礼貌地上前询问道:“您好,请问住宿的地方往哪个方向走?”
“麻烦在这坐着等下,我一会儿就来。”说着边指着一旁的桌椅板凳,步伐加快了些。
“欢迎光临。”婆婆的声音依旧未曾停歇。
就这样,袁野的热闹程度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如果你觉得深夜大家就会早早地回家梳洗睡大觉的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到了这个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店里越来越热闹。
卞高旻从下午到现在忙得不可开交,给院子里的一群人端去两杯大杯的啤酒,客气的询问说:“哪位点了啤酒?”
一位身穿粉色外衣的女孩子举手扯嗓子叫唤说:“我,我点了啤酒。”
他虽然做这些活不算熟练,但还算是麻利,并没有给婆婆带来任何麻烦,这是最紧要的。他刚给顾客送完好喝的冰镇啤酒,另外一边又传来了声音叫唤着:“小哥,可以点餐吗?”
“来了。”手脚麻利地拿出夹在口袋里的点餐平板电脑,向刚才那位想要点餐的顾客走去。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二点才结束。忙了十几个小时的卞高旻也是渐渐觉得疲倦,眼下终于收拾完最后一箱空酒瓶,深吸了一口气,叹声说道:“咳。”
此时屋外灯光也渐渐孱弱,巷子口的街灯到了十二点半之后,就会一如既往的逐一熄灭,像是上了定时器一般,规规矩矩的遵循着时间,一秒都不曾僭越。知了在这个时候还在叫唤着,周围感受不到任何平静。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沿着巷子,往岸边长椅的方向看去。长椅上出现的身影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寂寞的背影非常深刻很显然找不出第二个人。
“等一下。”
听到后边有人呼喊,陆琪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卞高旻气喘吁吁地小跑到他的跟前,拿出一个纸袋子装好的面包递在陆琪面前说:“这是今晚店里剩下来的。”
陆琪面无表情的看着卞高旻,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见陆琪这么看着自己,卞高旻于是接着说:“肚子不饿吗?”
“不饿。”陆琪依旧冷漠地将头转了回去,冷漠说道。
那一瞬间卞高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从未想过会被对方拒绝,放下手中的袋子,有些失望地说:“这样啊,也对。”
“还有晚餐的嘛。”
这时候陆琪的表情比之前稍微缓和许多,没有显露任何不屑的表情,反倒是放下心来,追问一句:“那个,是要给我的吗?”
见陆琪满脸疑问,卞高旻立马又举起手里的纸袋子,笑着说:“对。”
接过对方的袋子,陆琪向对方举了个躬表示感谢:“谢谢。”
“不会,不用跟我客气。”卞高旻挥着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随后,陆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瘦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巷子里,消失在卞高旻的视线里。
翌日,天气反复无常,天空昏暗了一整天,雨哗啦啦的倾盆而下,像是发脾气的小孩子无论怎么哄都改变不了它的情绪一样。
卞高旻冒着大雨跑回到了家里,全身没有一处是干的,湿透得很彻底,就连背包都无法躲过这一劫。
婆婆目睹着淋成落汤鸡的卞高旻,心里不是滋味的说:“回来啦?都淋湿了。”
“真是的,走在半路突然下起了雨。”卞高旻长叹了一口气,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满嘴抱怨。
“辛苦了。”婆婆递给卞高旻就在刚才刚刚叠好的毛巾。
“谢谢。”有礼貌的接过婆婆递来的毛巾,目光却被婆婆脚边放着的一盆兰花所吸引。
“刚才陆琪来过,说是面包的回礼,把她母亲的兰花苗分了一株给我。”
“是喔。”看着那朵兰花,卞高旻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陆琪的母亲过世了,他们一直都相依为命,现在也只剩他孤独一人了,那孩子还只是高中生而已,肯定很失落吧。”
不曾想,陆琪早些年父亲去世以后,就跟母亲一直相依为命,如今母亲也过世了,能忍痛割爱将母亲的遗物当作回礼送了过来,可想而知陆琪是真的非常感谢卞高旻给他送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