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四分之三个天堂,还剩四分之一个在流浪,他叫上帝。有时间的时候没有钱,有钱的时候没时间,他塞车了他延误了他工作没完没了快要疯掉。而我们在这里,背上行李,开始属于我们的梦幻旅程。关于天堂,英文有三种译法:Heaven,安详之地,灵魂归属地;Paradise,理想国,完美之地;Eden,伊甸园,处女地。如果你问我马尔代夫怎样,我想说,三者相加。
从什么地方开始呢?多年前,从一段马尔代夫即将沉没的流言到一张唯美图片,一瞥惊鸿,然后在担心中开始默默祈祷悄悄思念。这是我同马尔代夫的缘起。而选择Velassaru,维拉沙鲁岛,完全因为它还有另一个中文译名,蔚蓝沙!同马尔代夫的与世隔绝完全契合,沸腾的底色之上,这是个让人心襟荡漾诗一般缥缈的名字:蔚蓝沙。
从重庆直飞马尔代夫,中途经停达卡加油,有些意外,却也唤醒了我的另一丝记忆。那一年,我22岁,我最好的朋友Danis Mostafa Jamam就来自这里,孟加拉。这是一个贫穷的国度,它的首都达卡远没有中国的地级市繁荣。我们一起在深圳创业打拼喝酒泡妞穷困潦倒,我们一起快乐一起悲伤及至后来失去了联系。看着机舱外忙碌的地勤,想起往事,唏嘘不已。我的难兄难弟,如今你在何方?
因为装满了期待,七个多小时的颠簸,倒也感觉很快。渐渐地,舷窗外除了海还是海,一片蔚蓝。也惊讶于马累国际机场的跑道与海平面几乎持平,飞机降落时很容易给人错觉,不是水上飞机,它好像落在海面上!机场不大,落地签非常方便,轻易过关。预订好的酒店行李生已经在出口处迎接我们了,皮肤黝黑,笑容灿烂。走出机场就是大海,翡翠一般蔚蓝。
码头边停泊着许多游艇和小船,在海水中晃晃悠悠,感觉时间刹那间慢了下来。再看手机,iphone已经自动变更了时区,真的比原先慢了三小时。哦,好吧,我们都是偷时间的人,等返航之后,再还给他们!Velassaru号游艇载着我们投奔怒海,去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岛一酒店,蔚蓝沙。
或许是厌倦了铺满红尘的陆地,一直以为在海上颠簸是不幸的,却又是幸福的。我说,船长,你这工作不错,我能干吗?他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明白网上的驴友为什么都管他们叫小黑,仅仅因为肤色吗?那有歧视之嫌。事实上,马尔代夫本地人并不多,他们都占据了高大上的工作岗位。辛苦一点的工作,都被孟加拉、斯里兰卡、印度等邻国人包揽了。所以,若论幸福指数,毫无疑问,他们比我们强。
半小时的水上路程,很快就到了。碧海银沙,水屋成排,是这儿了,蔚蓝沙!栈桥上,清一色的白袍服务员在列队欢迎我们。他们有男有女,肤色各异,很显然来自不同的国家。见我说英文,那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女孩就很热情,边走向接待中心边不停地给我介绍。当得知我们来自中国时,她叫来了另一个美丽的女孩,亚洲面孔。
她说,我叫Kim,来自沈阳。我说,在天堂工作,幸福吧?她笑。记得后来在餐厅,那些男服务生说Kim是韩国人,轮到我笑了。很显然,这里的人分不清楚韩国和朝鲜,他们更不可能知道,中国还有朝鲜族。简单地寒暄之后,Kim领着我们去水屋。同泰国的齐沃兰一样,我们在绿树成荫的沙地上穿梭,路过许多鲜花掩映的沙屋,路过网球场和健身房,路过海浪拍岸的木栈桥,曲尽通幽。到了,311,我们的水上别墅,还有独立泳池!
这是一段相对悠长的时光,我不记得泡在无边泳池里面朝大海的模样。但我清楚地记得,泳池的波平如镜与水屋下面的波涛汹涌形成了强烈反差。珊瑚礁是彩色的,仿若九寨沟的五花海。当然,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大海,自由、热烈、野性,没有驯服,也因此充满了未知和无限可能。波光凛冽,果冻一般温柔。大海是个矛盾体,风险与希望并存,让渺小的我们在自相矛盾中慢慢融化,渐渐升华。
真正感受大海的气息,便是在海边住下来,等待日出和日落。朝霞绚丽,晚霞灿烂。还有东边日出西边雨,强风劲草,从无边泳池中带走了水球。跳下海去追,越追越远,暗流汹涌,险些葬身鱼腹!洗手间的落地玻璃窗也是面朝大海,正洗着,一抬头,几团黑乎乎的东西向房子靠近,冲到窗前朝下瞄一眼,好家伙,几条约莫二三十几斤的大鱼游过来啦!这种奇特的体验,陆续上演,让我轻易想起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也想起了《迷失乌有乡》。
Wifi覆盖全岛,让这片美丽而又荒芜之地时刻和世界维系,这看不见的触角,很像隐身八爪鱼。美色空前,迫不及待通过微信和QQ分享,小伙伴们一起喊土豪!殊不知,土豪就着绝美景色泡上了方便面,自带的。土豪说,泡面这东西,带时嫌多,吃时恨少。原因无它,岛上餐厅里的一切都是进口的,就连矿泉水也来自瑞士,物价奇贵,大约是广州消费的10倍吧!来一小碗白米饭?加上税费,哦卖嘎,要6美元(约36元人民币)!我代表几个中国人组团去砍价,对方总是微笑着拒绝。我猜,他们其实想说,全岛独此一家,想活着离开吗,吃不吃请随意!
蔚蓝沙名不虚传,音译成这名字的如果不是诗人,也绝对是个文字高手。海水蔚蓝,通透、微咸,水光清亮如歌谣,一直在高声或者低声地吟唱着。沙质细腻、洁白,甚至连贝壳都是白色的。沙滩上还有沙蟹,跑起来轻烟一般,凌波微步,让你想抓却又无从下手。飞鸟体型巨大,你想拍照它非常配合,直到你拍得不想拍了它也不见得会飞走。问当地人这是什么鸟儿,他们说Heron,鹭,苍鹭。多幸福的鸟儿啊!
蔚蓝沙非常小,10分钟可以环岛跑上一圈。这就使得游客间多次碰面的几率大增,几个中国人很快就混熟了,老外见面也打哈哈。这是个地球村,除了各自签单,热络得就像老朋友。泳池边认识一家子,巴西人,也是一对夫妇带着女儿。他们说,从里约热内卢飞到马累需要14小时,加上转机,路上来回4天,可他们在蔚蓝沙也只呆4天!这是精神还是神经?
夜幕降临,让我们回到泳池前,躺在躺椅上数满天繁星。请原谅,我不是梵高,画不出星空的样子。我也不是美国摄影师文森特布雷迪,拍摄不出行星轨迹。萤火虫星球很遥远,它们属于我的童年,在农村,池塘边,稻田里。它们属于记忆,属于妈妈,也属于我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我从没有忘记,我从哪里来。
但此时此刻,我有些微迷失。海上没有萤火虫,它们被风吹上了天空,变成了星星,在那里忽明忽灭地眨着眼。眨呀眨,眨不过它们,我输了,只好进屋,伴着涛声入眠。夜深了,有美人鱼从海里探出身子,沿着木楼梯爬上来,轻扣门扉。海浪喧哗,以为是海妖,我假装沉睡,没有见到她传说中的美丽……
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拉开门帘,飞鸟已经立在泳池上等我们了!水屋边,沙滩上,这种仙鹤般的小精灵无处不在,让人印象深刻,它不仅不怕人,而且镜头感十足。总之,无论走到哪里,几乎都想说一声,啊,原来你也在这里!我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过客,服务生是服务生,飞鸟和鱼才是蔚蓝沙的主人。
傍晚时分,Dolphin Discovery,出海去,海豚探索之旅!怎么样,够刺激吧?结果没有见到海豚,铩羽而归。但我很享受这一过程,同时明白一个道理:在海上,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大海面前,人类何其渺小。人类对大海的探索不到十分之一,我们不知道大海的深处到底有些什么。从蔚蓝到深蓝,因为未知,所以神秘。当然,天气不错,我们见到了落日,还有彩虹。还有,我见到了飞鱼!是的,只有我一个人见到了。那也许是,也许不是,在船激起的浪花中,它高高跃起。
玩沙,逐浪,有鸟儿相伴。浮潜,游泳,有鱼儿作陪。这梦幻一般的旅程,穿透了我的黑夜和白天,让我开始继续思念。我问女儿,等你长大了,还会来这儿吗?紫铭还小,四岁半,可她说得那么坚决,会。接着聊。或者等你长大了,找个男朋友,来这儿结婚吧!紫铭笑了。我却忽然想哭。那得等多久啊,那时候我也老了吧!
最后一个黄昏,在印度洋的中央,让我们告别蔚蓝沙。同来时一样,走的时候,服务生也列队相送。涨潮了,白沙绿水间,游艇摇晃得厉害。她们不停地挥手不停地挥手,直至越来越远消失不见。我的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我知道,这是永别。即便再次回来,我也不可能回到蔚蓝沙,因为马尔代夫有太多不一样的岛屿了,诱惑同样致命。
一周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仔细想想,如果不看照片,我是否忘了蔚蓝沙的百变模样?我还想清晨穿着睡衣坐在木楼梯上垂钓,只有鱼饵没有鱼钩。我还想再看一眼水屋下清亮的波光,就像第一次遇见时你动人的眸子。我还想再次邂逅飞鸟,在任何一个风景如画的角落。可是,自始至终,我没有勇气向任何人抛出那个残忍的话题:人间天堂还能存在多久,10年、50年还是100年?有些地方,不去,会死。有些地方,去了,死不足惜。马尔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