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赵瑞是我的一个狱友,海南人,四十出头。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策划了不少“低投入、高回报“的案子,迷惑了不少想“一夜爆富”的人,被关进监狱,第一眼便看到赵瑞,他面色苍白,病殃殃地躲在角落。有人缠着我问东问西,也有人对我动手动脚,赵瑞示意我不要惹他们。夜里我睡意全无,赵瑞的咳嗽,更显刺耳。狱友对他骂声不断,第二天更是对他拳脚相加。如此重复的日子里,眼见他旧伤没好又添新伤,我很想帮他。狱友三番五次警告我少管闲事,否则下场和他一样。
就在他高烧快死的那一夜,我还是帮了他,彻底惹了众怒。第二天狱警把我和他带到另一处,一段日子后他康复了,话便多了起来。
赵瑞说,我家是沉香世家,有一个沉香摆件,是从太爷爷手上传下来的,样子如火焰山一般,富有禅意,层次感极佳,通体油润内部油脂丰富饱满,油丝错落有致,优质油线和纹理浑然天成。
他轻轻地眯着眼睛,仿若正轻轻在触摸那块沉香的温润细腻,又仿若沉醉在那柔和温婉、自然清新、绵长悠远的香气里。
我用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打心里对不他不屑,都这样了,还吹牛。
他叹了口气说,生活总有不如意,就算遇到火焰山,也要闯过去。
我没好气地说,你又没有芭蕉扇,这火焰山怎么闯。
他凝视我良久,然后拉着我走到铁窗前,眼眺远方,手指心脏,语重心长地说,芭蕉扇在这里。
后面的日子里,赵瑞说得最多的就是沉香,我成了他最好的听众。
由于表现好,我们先后提前出狱。出狱后我不得不接受大家对我的鄙视。没人待见我,工作也找不着,就如在火焰山前束手无策,我又想到重操旧业。
这时赵瑞来了,他身着西装,气色红润,与先前判若两人。他给我送来一根木头,说从乡下一堆废木材中发现的沉香木头。这把我吓得不轻,我坚决推辞。他说你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一根木头算什么。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一百元钱,也算你买的。
有了沉香木头,我整个人也变了,不再做爆富梦,脚踏实地靠力气赚钱,亲戚朋友开始搭理我,更有人跑到我家来关心我。父亲让他们看沉香木头,他们围着木头品头论足,感叹沉香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我的状态开始好起来,也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对此我十分珍惜与卖力。一天,父亲神秘地把我拉到书房,用手指堵住我的嘴巴,他两眼放着光彩,激动地说,你那木头是绿奇楠。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然后反驳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父亲推了推他的眼镜,揭开木头上的红布,这哪是一块木头呀,它被打磨、雕琢成了艺术品。父亲非常严肃地说,我反复琢磨过它的香味、颜色、纹路,也上网查了许多资料,证明这就是绿奇楠。
我听赵瑞说过,绿奇楠是“植物中的钻石”。他怎么可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但我拥有绿奇楠的消息家喻户晓,恰巧此时公司把我破格升职为经理。
我内心非常感激赵瑞,决定登门感谢他。我找遍了海南,却没有找到赵瑞。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告诉老板,我没有绿奇楠,你降我职,或者开除我吧。
老板笑了笑示意我坐下,然后打开电脑给我看了一张相片----赵瑞,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老板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神色凝重地讲起了一个故事:
两年前我去海南收了一大笔货款,遇到打劫,我本能地护财,不料他们有刀,向我下狠手。
他掀开上衣,指着三个刀疤说,就这三刀差点要了我的命呀。那天幸好有赵瑞出手相救,他把我护在身后,大喊:赶快报警,剩下的我来解决。在他们的撕扯互搏中,赵瑞明显处于弱势,挨了刀流了血。不一会儿,一把又刀向我砍来,赵瑞竟夺了他的刀,重重地砍在歹徒的身上。我说小心身后,他迅速反身一刀砍了过去。
警察赶来后,我被送到了医院抢救,赵瑞则被警察带走了,他因把歹徒砍成残疾而判刑。
我气愤地说,见义勇为也有错吗?
老板笑了笑了道,赵瑞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今天我说,工作面前人人平等,该升就升,你的能力与努力大家已看到了。
我又看向赵瑞的相片,忽闻一股幽远绵长的绿奇楠香味正无边地漫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