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你要是办篱笆厂赚到钱了,我把名字倒挂起......”
月上树梢,沉默的山村更加寂静起来。刘磊怀着忐忑的心朝村**刘厚朴家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漫无边际的思考着什么,但父亲刘大元貌似咬牙切齿的警告一直萦绕耳际。“我不是不支持你创业,你到自己家厂里来上班,这个厂就是你的,老子的建材厂怎么就入不了你的法眼?”
“你改做篱笆工艺品加工吧,爸,绿色环保的产业你为什么不做?”
“做梦吧你,几块篱笆能赚几个钱?”
刘磊知道父亲的犟脾气,执拗得很。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别想让他回头。前两年疫情刚来时,刘磊刚好从大学美术专业毕业。疫情之下,工作不好找,他勉强在广东一家台湾工艺厂找了一份平面设计的工作。他卧薪尝胆,满怀信心,希望拿出十二分的努力,赢得公司高层的认可与提拔。他一心赴在产品的开发创新上。但是一年下来,不仅老板对他的辛勤付出视若无睹,公司部门经理也对他也总是不冷不热。他一气之下炒了公司的鱿鱼,辗转多地,他又接连换了几份工作,却均不如意。
去年春节前夕,刘磊回家过年,看到家乡美丽乡村建设如火如荼,很多村庄院落和路边菜园都安装起了一堵堵竹篱笆,看起来整齐划一,令人赏心悦目。他又看到自己村后漫山遍野的楠竹无人问津,产生了把父亲开的建材厂改建成篱笆工艺厂的念头。可是,虽说自己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要想在家创业,首先必须通过父亲刘大元这一关。
刘大元读书不多,初中毕业后当过义务兵,退伍回家开货车跑运输,后来还开了一家小砖厂。那时候,农村修房子的多,只要能赚钱,钢筋、水泥、砂子、木材生意他无所不做。十多年间,他挣了个盆满钵满,成了当地名副其实的“暴发户”。尽管五年前因环保问题,砖厂被责令关闭,他仍然另开了一家所谓的环保建材厂,依然是镇上鼎鼎有名的大款一个。
刘磊实质上就是人们口中的“富二代”啦。但他却从来不想沾这个光。甚至从未进过父亲的建材厂,因为他非常清楚,父亲的建材厂根本就没有技术含量,依然存在空气污染和能源利用率低下的弊端,何来环保可言?有时甚至一提起环保二字,他脑海里就涌出向环保部门举报的冲动。在意识深处,他对父亲思想境界的不屑远远多于骨肉亲情。
“你好好跟你爸谈谈,把那家建材厂关了吧!”刘磊的同窗女友张贝贝多次在电话里温情的劝他。
“不可能的,他绝对不会听我的”。他也无数次对女友肯定地回答。
女友张贝贝也并不是不熟知他父亲的性格。依辈分,她应该称刘大元为姨夫,她母亲与刘磊妈可是远房表姐妹关系。她家住山上头,刘磊家住山下头,张贝贝出门都要从刘磊家门前的马路上经过,曾经也在刘磊家吃过几次饭了。他与刘磊的相识相恋,其实缘于刘大元最初一句玩笑话。
读初中时,他们只是镇中学同年级的校友,并不来往。初升高考试的前一天,她回家走到刘磊家时突然下起了大雨,她不得已走进了刘磊家避雨。此时正值饭点,刘磊妈留下她一起吃午饭。饭桌上刘大元看到她不仅长得水灵乖巧,而且嘴巴子能说会道,顺便开了一句玩笑:“将来做我家儿媳妇挺合适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从此,她留意起这个不起眼的刘磊来。一来二往,他们不仅成了高中同班同学,还同时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这会儿,刘磊正在为创办篱笆厂的事犯愁呢。他不止三次找过村**刘厚朴了。办篱笆工艺厂要扩展场地、要增加水电容量、要购买村里的原材料,哪一个环节都离不开村委的支持。刘磊当然管这个厚朴**叫厚朴爷,没办法,班辈坐在那。即使没这个血缘关系,人家毕竟是掌管全村的父母官呢,按年龄也得叫爷。
“厚朴爷,请您一定帮我做通我爹的思想工作,他如果不改建篱笆工艺厂,我绝不叫他做爸”。
“傻孩子,你不叫他爸就能解决问题了?不是我不肯帮你,关键是你爸那思想里掺不进一粒盐,我也无能为力啊!”
刘磊怏怏不乐地离开厚朴**家,走出村子,漫无目的地在田野间徘徊。他累了,在夜幕下的稻田间坐了下来。平素不抽烟的他,竟然从屁股兜里摸出一包烟来,他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却又记起没有买打火机。他把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又嗅,最后他把烟扨成粉末,撒在寂寞的空中。他又摸出手机,拨通了张贝贝的视频电话。
初夏的田野里凉风习习,蛙声此起彼伏。而视频里出现了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的景象。
“我快到了家了,你回家等着我。”张贝贝在视频里突然冒出一句这样带有命令式的话语,让刘磊触电似的从草丛里蹦了起来。“喂,喂!”刘磊来不及问过去是真的吗,对方已挂了电话。张贝贝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呢?刘磊满怀疑惑地回到家。心神不宁的他左右不是个味儿。
话说张贝贝自从与刘磊同时考上同一所大学后,学的是企业管理,毕业后也去了广东深圳打工,从文员做起,两年时间却在一家外贸公司混了个不大不小的业务经理。面对男友刘磊的创业不顺她心急如焚。她了解刘磊的人品和才华,也清楚他的创业想法与宏伟抱负。为了帮助男友做通姨夫的思想工作,她也曾经辗转难眠。这不,她专程从广东驱车回家来了。
刘磊心神恍惚,回到房间倒头便睡,一把拉过被子头蒙住了双眼。
“嘀嘀---嘀嘀---”晚上10点左右,一辆白色的小车停在了楼下的空地上。张贝贝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刘磊出来接她。
一打开门,刘磊便惊愕了。只见从车里走出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张贝贝,一个是厚朴**,最后一个是刘大元。
张贝贝满面春风,却一言不语,用一双迷人的眼睛朝刘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后面的人打招呼。刘磊还没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的喊道:“爸---”
“哈哈--这不是叫爸了吗?”张贝贝、厚朴爷异口同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