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怜取眼前人
元稹说，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晏殊也说，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片刻时光，有限生命，宛如江水，一去不返。人生离多聚少，动辄分别，极易感伤，不如对酒当歌，聊慰有限之身。
叶嘉莹先生评价晏殊的《珠玉词》“情中有思”：不可得，就放下吧。
情之一事向来是说不清道不明。一眼万年，两眼放下。
一
客观地讲， 我的“眼前人”，形形色色，光怪陆离。有男人女人老者与孩童，有城市、地铁站、医院、宠物以及核酸检测点，还有深圳湾与梧桐山。他们或者它们，时而静止，时而行走，时而飞驰。
我是安然，一个客居深圳的70后。
今年以来，深圳已经历好几波疫情。
冥冥之中，疫情之下的人与人之间悄悄发生了变化。不再信任，取而代之变得怀疑，担心。人与人之间，不能多说话，要保持距离，必须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看不到笑容。此刻，温情消失了，人情也似乎淡漠起来。
相比之下，疫情之下的人们，与城市和户外，有了强连接，尤其是后者。
深圳湾公园水波不兴，人往人来；登顶梧桐山的人们更是络绎不绝，饶有兴致；大小梅沙，洪波涌起，游人如织……
三年了，万物更新， 旧疾当愈。基辛格在《论中国》中也说：“中国人总是被他们之中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
时间的河流奔涌不息，一切都在潜滋暗长。
二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这是很多人认为爱情最好的模样。
殊不知，这话的本意，是指心上人如天上月一般可望不可及，表达的是一种爱而不得的痛苦。随着时间的变化，更多人将这句话理解为，天上的月纵使遥不可及却也可在海面一窥究竟，而藏在心底的人就在我面前，这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
这应该是一种美好的向往与期许。
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有另一个名字，叫《爱在瘟疫蔓延时》。
爱情就像一场霍乱，大部分的人都备受折磨，却不能幸免于难。
马良在《坦白书》里的说：“我要在你平庸无奇的回忆里，做一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
我希望，在有限的生命里，不被任何人和事困住。一日一日来，一步一步走。凭借自己的修持，选择安详与抵达。
三
真挚的爱情，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本来可以，但却没有。”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适当的年岁，遇到情投意合之人。纵然遇见了，也未必能给予对方如意的爱情。倘若爱而不得，得而又失，不如将此失去，当成一种必然。
深圳特区成立40周年前夕，我和她在某个以英文字母S开头的社交平台相遇。
后来才知，大抵在20多年的武汉，我和她是“时空接触者”。彼时，我们均在武汉上大学。我去，要经过她的海军工程大学；她来，则要路过我的校园。
后来，我们像年轻人一样奔现、约会与畅谈。很多的时候，我们背着电脑，在星巴克背靠着背，各忙各的。
按照马尔克斯式的开头，“不可避免，咖啡的香味总是让我想起多年以后……”尔后，我可能还会说，“在爱里我是不冷静的，不纯洁的，阻塞的，在阴影中爬行，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炽盛……”
四
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加缪在小说《鼠疫》中这样描述现代城市中的爱情：“由于缺少时间和思考，人们只能处于相爱而又不自觉的状态。 ”
只有重大变故——比如鼠疫，比如新冠——才能打破这种麻木。当一切正常、平稳运行的时候，我们或是怠于思考，或是缺乏新的视角。只有踩下刹车，轨道逐渐偏离时，我们才有了推翻一切的习惯，重新审视世界和自己。
这个世界远比想像的现实，你要的其实也很简单，但是我给不了，那么我就放手，各走各路。
这便是人生：即便使出浑身解数，结果也由天定。有些人还未下台，已经累垮了；有些人巴望闭幕，无端拥有过分的余地……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
回望之下，怜取“眼前人”，才是正路。
“眼前人”，可以是远离陆地的海洋，可以是留白的水墨丹青，可以是水珠凝结成的云雾雨，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