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她舒展一下身子,继续躺在黄昏里,脊背下是依旧有些温乎乎的操场草坪,目送着如血的夕阳——它一直悬在地平线之处,迟迟舍不得钻下去。这幅奇怪的景象使她不禁想起了深圳的黄昏,那是挂在高楼上的夕阳,时而只露一丁点儿脸,时而整个挂于空中,像是路边小吃摊上的红滚滚热烘烘的东北大烧饼;又或是垂于山腰间,像是盖了一张清凉的薄被,惬意地歇着。倘若在大梅沙之滨梧桐山之巅,就可远远观察它坠入黑夜中。回忆里的任何一种,都可以使她现在的嘴角轻轻往上扬起微微一笑,然后满怀欢喜地欣赏。
草坪上的假草不会硌人,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泥土的清香溜进了她的鼻腔正挑逗着敏感的神经,来得平平淡淡的不算浓烈,但此时她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般地涌起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十几年前的日子了,那时的盐田还是小小的一隅,明珠花园已是屈指可数的豪华小区,在那四周,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空地,中间时常是泥泞的沼泥,低洼的水坑汇聚起来就是一个小池塘了,里面的宝贝至今仍使她历历在目:细长细长滑溜溜的小泥鳅,只有手指般大小的小鱼还有那些说不上颜色的各式各样的贝壳。
当初的她还住在所谓的老屋中,房子是瓦顶的,两层楼式的,还自带院子,门也是木制的带门闩式的。每天下午最大的冒险就是焦急地等家人午睡睡着了,然后偷偷地爬起来,小心地穿好鞋子,记得带上捕鱼的小塑料桶和小渔网,侧着身子轻盈地从门缝中溜出去,然后拔腿就跑,直奔小区后面的宝地,揣着乐滋滋的心情,就这么挥霍一个下午。尽管有时候也会因为和小朋友“分赃”不均而吵架闹别扭,也会因为玩得满身泥巴回家挨骂,但每天的娱乐足以可以抵消所有的疼痛。后来,周围的绿色越来越少了,空地早已被开发商连片地占领,水坑被水泥无情地填埋补平,明珠花园也出现了许多兄弟姐妹,“姿色”甚至更胜一筹。她也从平房搬进了公寓出租房,两室一厅,白花花的墙,只是再也没有听过瓦屋顶上雨声沥沥的好听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