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前几天看完《八月之光》,书购于2005年6月,我在日期前还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洋洋得意的笔迹,我看过这本书,肯定是这样,有一些句子画了线,但肯定没有看完,不是因为后半部再也没有画线,而是,我那时如果有这样的耐心,我可能不会是现在这样——穿着背心和短裤坐在一间堆满杂物的房子,我可能会继续工作,至少会继续找工作。
今天我仍然没有多少耐心,《八月之光》的倒数第二章几乎是撑竿跳过去的,这一章里的祖父、父亲、儿子全部没有名字只有代词,祖父和父亲都是另一个人的父亲和儿子,我总是午饭时打开这一章,用进食的快感抵消阅读障碍的沮丧,半途而废是最好的选择,不至于把饭碗砸到地上。
这个插曲并不妨碍我对自己的部分肯定,我两次走路下山买菜,衣服被汗浸湿,廉价袜子在鞋里一个劲地往前跑,小径在夏秋交织的暴雨下生满青苔两次都几乎滑倒,这时我就会想起书里的莉娜,她挺着临盆大肚从亚拉巴马州一路走到孟菲斯,她走了整整四周,脚累了就脱下那双唯一的鞋子在水沟里浸一会,后来她孩子的制造人被押着来看视几分钟后跳窗逃走,她想,这下我又要动身了。
我想是这本书让这两次的上下山获得了一种诗意,缓缓而行,一边是溪水奔涌的声音,一边是风掠过山坡上银合欢的声音,有两次差点滑倒,我紧紧抓住栏杆,手背上青筋隆。我就像负着平静的、听天由命的、快乐与忧伤此时浓缩为一体的我上下山。幻象(如此短暂)把我从没有菜了必须下山买菜的平凡枯燥的日常里解救出来,让脚底踩青苔的滑溜获得飞翔的质感。
到山下,经过路边的餐馆,非周末时生意清淡,屋檐底下一张枱,三个人在吃饭,一个女人站着倒酒。她喜欢喝洒,能从酒里得到莫大的快乐。我可以在微醺里获得飘忽失重的快感,但它无法抵消随之而来的头疼以及落回地面后的沮丧感,我的右虎牙的小缺口,那是一次爱情的印记,他往前走一心想甩开我,我酒后步子踉跄,跌了一跤。
如果我想把这份爱情打上痛苦的标记的话,他并没有回头来扶我,我自己爬起来擦掉嘴上的血往前再追,不过事实是我不记得了,甚至有可能这份爱情里他的痛苦多过我。我后来一直避免自己喝醉,也避免让酒精和爱情相遇。
我同样羡慕会抽烟的人,任何时候,抽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烟和人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封闭的世界,烟和酒,就像这世间永远有这么一物像海绵一样承接坠落的你,那把人往上升,升到云层之上望见宇宙辽阔深远的是什么?
这几天月亮开始高悬,夜里回来时,月亮悬在前方,下方是黑黢黢的山峦,不是满月,只是半月,但它非常大,像是从某个意像里显现出来的,是一种应允,无尽的应允,应允那个能让人升到云层的事物?我回到屋子,小心翼翼地摁亮台灯,一只绿色甲虫迅速飞过来,撞向台灯,腾起一团轻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