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一
那是深秋里一个飘着冷雨的黄昏。我的鞋子上沾着墓地里的泥土,虽然撑着伞,但头发、上衣、裤脚都是湿湿的。风潇潇,雨凄凄,墓园里残花满地,人影稀疏。就在一个小时前,我在长安公墓与祖母做最后的告别,从此以后,我的祖母将在那里长安,可我却如一只漂流瓶,不知会漂去哪里。
直到祖母去世,我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她唯一的亲人便是我,而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祖母下葬的那天,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死了的祖母,一个是活着的我。祖母的尸骨被烧成了一捧捧灰,先是放在一个暗红的木盒子里,最后随着这个木盒子被埋在用水泥与砖石浇筑的墓地中。
墓碑上刻着她的名字:苏美黎。墓碑前,是我献上的白菊。雨水落在洁白的花瓣上,像是花的眼泪,它也是在为祖母的去世而哭泣吗?
祖母七十九岁了,从来不迷信的她在不久前寄给我的一封家信中这样写道:
怀恩,七十九这个数字对我这样的老人来说,也许是个坎,祖母怕是迈不过去了。我已经活得够长了,能看到你大学毕业,工作稳定,除了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其它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
接到祖母的家信,我正好完成了一张设计图。那时,我已在香港高迪建筑设计院工作一年零三个月了。祖母的身体向来康健,我一直以为她能活到九十九岁,所以在给祖母的回信中,我写道:
祖母,怀恩要你活到九十九岁,我要你看着我结婚,看着你的重孙出世……等到春节,我就有假期了,我就带着菲儿一起回家,到时,我好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