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多年了,出租屋已成了我们打工生活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由出租屋衍生的故事如同从出租屋里飘荡而出的烟火,五味杂陈。
我最初住进出租屋是心怀忐忑的。
我的忐忑可能来源于某个工友的叙述,或许更多来自于身边工友们的道听途说。
我曾经的舍友小阳,湖南洞口人,他曾不止一次气愤填膺的说起他倒霉的舅舅,那个被治安仔打成终身残疾的老实农民。他舅舅本来是来深圳探亲的,与打工的妻子租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某晚被查暂住证的治安仔抓了。舅舅虽是老实人,但也不甘莫名其妙的被人抓了呀?在他意识里,警察要抓人也是只抓坏人的。舅舅自感自己不是坏人,就难免与那帮如狼似虎的治安仔们辩白了几句。南方治安仔是帮被制度惯坏了的群狼,那容他们眼中蝼蚁们的辩白,除非反了天了!不容分说,打了先!免费的人肉沙包,各显身手,谁都舍得下死力。
可怜的舅舅唯有哀告和呻吟的份,最后满身是伤的被扔到樟木头修铁路。
有谁统计过,有多少人像小阳舅舅一样带着健康的身体来到异乡,回去的时候,已是伤痕累累,而看不见的内伤又如何愈合?
是被人极度渲染的疑似白色恐怖事件加大了我内心的慌张和胆怯吗?一九九十年代的南方沿海,外省户口让我们一直生活在不安与动荡之中,那些穿制服的南方治安仔们是我们避之不及的恶魔。这种状况,直到孙志刚事件发生后,才得以缓解。这样说,我们由内心而生的不安与恐惧,就不算是夸张和渲染了,而是那些南方岁月实实在在的现实。打工南方,恐惧是实实在在的,不安也是实实在在的。这一切的根源似乎隐含了我们出生地的贫穷与落后,谋生异地他乡才如此的尊严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