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艾叶

作为诗人，而不是写诗的人，建立与破坏始终是诗对诗人的人格要求。作为诗人，自然会意识到他手中的笔要求于他的真实与自觉。

——题记

  壹

Z．D 我五指叉开

血色的烛光普照在你的周围

透过点燃的香烟和你交谈

你的睡姿在我摊开的手掌之上

滚动着暗夜的烛光

Z．D 我的呼吸赋予给香烟

所有神灵的昭示日常地进行

我躺着睡眠

感受彻底的爱和疼痛

爱 多么生动的一个词汇

形象地在心灵中自由飞翔

许多时候，Z．D

你的呼吸滲透我真实的声音

我曾用手掌如此不堪一击

波动的影像在你肩头翩翩起舞

多么美好的邂逅和相遇啊

你的额头抵达我湿润的唇

一边是热烈地碰撞

一边是深情地相望

让迷失在幸福与欢乐中的我们

左边的耳朵穿过右边的声音

Z．D 你的降生与我有关

林中的花朵绕着血腥行走

在寒冷的冬天

大风吹走所有的乱石

雪地上找不到从前的绿

如果只是顺着这个过程循环

Z．D 我只记住你的名字和呼吸

便能够顽强地站立

  贰

Z．D 我们深爱着天空和水

包括周围的酒香和少量的灰尘

在我们看来 最富有的天空

有最厚实的浮云和灰尘

阳光透过这些直射下来

在我们背上烙上不可磨去的伤痕

包括背上的污点 我们无法擦拭

如同锈蚀的铜还原不出它的真实

我们生息在这里 小心翼翼

生怕不小心让时间染上病菌

我写出几行诗给你  Z．D

Z．D 一边坏笑一边咬着口香糖

不同我透着香烟看你在眼睛里舞蹈

Z．D 撩起的柔发飘落在岸边

那些静谧的叶子 蓬勃生长

中午时分 我听到脚步声

随后便有绿色和蓝色渐次掠过

面对久远的歌声

我们只能在门上 刻上时间的重量

我们在等候 一朵笑盈盈的云

穿行在夜色的天空

Z．D  一次微笑到底持续多久

我说我爱你 远不止经历一次惊喜

十八岁, 贪图迷恋和一时的疯狂

在老人面前我们还被称为孩子

前夜我们勇敢地犯下美丽的错误

忘记了老人的教导

其实我感到这没有什么

把大把的粮食送到胃里

不能完全消化 只感到暂时的疼痛和不适

后来 再见到唤醒我们的老人

墓地上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Z．D 我们眼里含着泪和苦涩

虔诚地祈祷 虔诚地祝福

相同的心景相距太远

熟悉的风在坚守着古老的承诺

Z．D 那些苍茫又来到身边

你的春天摇醒我的酣梦

在我习惯的耳畔盈绕 翻飞

直到另一个春天的来临

  叁

Z．D 时间在分割，土地一如既往

我们讲述着1989年的春天

**与**在坚硬的石板上作着练习

自由与呼喊在大雨中慢慢隐退

倚着长空下的雨滴

将你的名字润成玫瑰或者黄菊

在一个春天的傍晚

在中国一部大写的字典中消失

Z．D 大概你亲历了一个叫琼的女孩

那女孩一个小时前还和你健谈着什么

周围的事物很破碎

你们像两只鸟 在凄惨地鸣叫

鸟群绕过朱漆大门

在歌声中纷纷跌落

那是雪色的清晨

生命经过水的清洗过滤

太阳照射下的石板路上依旧行走的路人

Z．D 你和琼的春天

在鲜活中旋转着生动的舞步

一尊塑像一夜间砰然倒塌

没有喧哗 没有骚动

一切静如水 倒影化入舒展的苍穹

是谁在阳光下亮出明晃晃的匕首

匕首似一道冰冷的闪电

刹那间击碎很多美好的事物

声音如此清晰 如此之近

又如此友善和温存

Z．D 许多时候就是这样

在你未收拾好行装之前

你的影子已成为别人的尸首

让你措手不及  防不胜防

让你永远不会明白是在春天

是在阳光明媚的春天

多好的春天

铁器撞击着五月的鲜花和尉蓝

撞击着孩子的无辜和他们稚气的微笑

我们相拥着享受大自然的明媚

却无法预知脚下的石板路上发出的尖叫

不能相信谎言背后的真实 及

父辈们刚刚熄灭的火种

Z．D 在1989年之后的又一个春天

我们手持火把 寻找当时的目击者

写下一个个名字和地址

在六月的山地上 逐一撕碎

为一生的悼词 及

生命中无法面对的真实与纯粹

   肆

此刻 我掐灭手中闪亮的香烟

Z．D 我必须透过香烟与你交谈

离开亚洲的版图去看看非洲的种族

那是一个按世系计算血统的部落

那是一个把动物与植物作为图腾崇拜的种族

我想有意避开使用特指的某个词

给这个栖息与精灵之地的种族作解释

事实上我们不能与他们进行对比

我们的信仰远离了**

关于神 关于*** 关于****

这些都是非洲人断定事物的一部分

我知道这支庞大的种族潜伏着危机

我知道这支庞大的种族羊毛状的头发下面

存在着星辰和智慧

不要歧视他们一些幼稚的信仰

克鲁人一向认为——

洁净的灵魂升天要通过银河这条鬼魂必经之路

啊！ 神的昭示 神的咒语

一个种族的纯粹清洁了多少灵魂

Z．D 我注意到欧洲的旧石器和犹太人

以及古代非洲的遗核

一个古老的民族

一个游牧的民族

他们如同侯鸟 在季节中迁徙

一个混血的民族

一个韧性的民族

他们如同根须缠绕着石器

让所有使用农具和枪支的人

面对石器 心惊胆颤

让一个存在劣根的民族

无法如往常一样理解呼吸的自由

Z．D 我想一个人的灵魂栖息的地方

应该没有战乱或者其他什么

墓地像一把伞 守护着宁静

如果死去的灵魂得不到保佑

活着的时候 我们还参阅什么

Z．D 空中扬起厚厚的烟云

面对远去的身影 我们双膝下跪

献上食物和美酒等祭品

献上虔诚与祈福

     伍

 五点钟 我的日记里还下着雨

 Z．D  我们不知道现在是春天

 作为一个人 冥想之中可以实现

 思想  激情和想象

 这些都都不会轻易遗忘

 而作为两个人 Z．D

 我感到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一种精神

 就像肩并肩的苹果

 各自有各自的亮色和斑痕

 Z．D 睡眠中我不想和你谈爱情

 以及与爱情有关的事物

 一次我外出的美丽遭遇

 泪水足够比微笑飞溅得多

 之后 我便客死在一片沙海里

 尸体被沙漠淹没了很久很久

 最终走进沙漠化为颗粒和灰尘

Z．D 不知你注意到没有

许多母亲结社在教堂里

她们朝拜间或祈祷

钟声把谷仓的谷物填满

然后她们击打着岩石去河边汲水

成群的女子被水冲走

有的奄奄一息

有的在水车上含冤而死

也许有人怀疑这种仪式和老作的意义

Z．D 但我不这样认为

许多母亲肉体中潜伏着根根骨头

骨头成为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星期天 我们习惯性地穿行在大街上

如游鱼或隐或现

那些病血的眼睛在寒冷中放着光

我们身怀沉默又走进沉默

以至于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我们擦肩而过

Z．D 我清楚地看到天空正改变着颜色

许多东西正作着最后的别离

包括鸟 花朵和时间

在人群中说话往往被人误读

这种不经意的错觉已延续十多年

Z．D 我的四周被夜和光包围

在白天我不想让自己的影子拉的很长

在夜里我不相信光和手腕

我只相信黑暗本身 和

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陆

Z．D 在时间之后你必须接近火焰

我们的身体内部变幻着光与影

这些都与火焰有关

在我居住的房间里

冬日生着炉火 窗外的雪

在睫毛深处不停地飞

每逢雪天 故乡愈加遥远

在洁白的墙壁上 我涂写故乡的名字

故乡 下着雪

下雪的故乡很凄美很遥远

我又闻到了一种刺鼻而又生动的气味

那是舒缓的音乐 在我和黄昏之间

节奏缓缓地旋转

Z．D 在音乐中流淌着欢乐

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繁琐与争吵

此刻在小小的星球中

消失的很远很远

初夜 我们在星球上行走

拥抱或者一起融化 之后继续行走

激情的序曲接近尾声

我们不要等待什么了

一切物质和虚无都尘埃落定

Z．D 我还是给你说说我的父亲或者战争

四十年前他当了兵

在战场上不是枪支与炮弹的对抗

而是残酷的人性与人性的较量

         当时父亲中弹成了伤兵

         从战场上走下来躺在土炕上

成为乡间一株干瘪的谷粒

一阵风袭来便会左右摇摆

Z．D 父亲成为伤兵回家之后

我可爱的祖辈啊，一直引以为荣

在这种似乎崇高的荣耀蒙蔽下，他们

意识不到肉体与灵魂的疼痛

更不去关注亲人的泪眼 我至今

不会忘记母亲 我的母亲用瘦弱的双手

整日用酒精或者盐水清洗父亲身体的弹痕和裂缝

我当时很小 不懂得祖国和使命的含义

直想感受到原始的父爱和亲情

但我小小的年纪弄不明白——

为什么父亲受了伤，祖辈们引以为荣

母亲却如同哑语的病鸟愈加凄凉悲痛

后来我当了兵 战争一直没有发生

所以对父辈参加的战争没有足够的理解

但是我知道战争不仅仅是打仗

不仅仅是领土的争夺和进攻

不仅仅是人员大批的受伤 身体的残缺

更是心灵世界一生难以愈合的裂缝

Z．D 让我们记住这些

记住血色的太阳穿过黑发

痛苦的风呼唤着死去的生灵

柒

Z．D 今夜我在阅读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那些花朵布满病菌就生长我们周围

周围除了带病的花朵还有很多事物染上了病毒

还有那些行走在人海的众生，有些毫无所知

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麻木消沉自甘堕落

还有一些清醒的人，一场风暴过后

不知回家后如何清洗身体的污浊和残缺

Z．D 那天我在隐喻中看见海水和蓝

周围是水，我就是水中一座沦陷的岛屿

在喧哗中坚守沉默和孤单

偶尔我就是一条鱼，发现静默的流水

在水草中舒展四肢，从一种欢愉

转移到另一个周围成为暗杀和利剑

Z．D 阴谋和陷阱时时就在身边

你我无法用善良和纯真将其击败

Z．D 作为一个浪子和行者

我认为时间之手可以窥视沧桑和辽阔

神谕的圣地 在废墟中等候一个孤单之人

那些疼痛的沙粒 在夜晚经常被风吹醒

只有一个人守着沙粒在歌唱 默诵祈福

你相信吗，祈福和守护之后

海水漫过沙滩，那些沙粒疼痛之后瞬间受孕

幸福骄傲地昂起头，接近事物的本身

我相信：爱可以让事物温暖着生命的光辉

Z．D 今天我回到了乡间和农田

看生我养我葬我的泥土是否被废弃的污水侵染

看羊群是否还像儿时那样欢快地吃草

幸福的睡眠。看我挥动的牧鞭是否

在日落之前把羊群赶进羊圈

在我重新练习完之后，我发现我已经无法还原

天空的阴霾和流逝的泥土拒绝了稻物

我们日常的作物像瘦弱的病人在无力残喘

我们的粮食在抵达胃部之前无法咀嚼干净的语言

我们就像生活在土地边缘，让挥手和告别

成为墓地的颜色笼罩着腥色的花朵

Z．D 这是多么彻底地的漫长和空旷

走过一座岛屿和花园，我们又走过沙漠

走过沙漠之后，我们又走进栅栏般的钢筋城市

看笼中生活的现代人似乎很愉悦地生活

看看吧，是我们人类自身被自然囚禁

还是受伤的文明住在贫穷的狭小空间

其实，有时我们根本不如一只鸟

鸟儿飞翔的空间大于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Z．D 此时我多想飞翔

我们一起越过大海和沙漠，越过高山和峡谷

在无人企及的地方接近草叶间的絮语

在青青草原倾听鸟群和草叶的亲昵交谈

Z．D  现在我们安睡在星光和植被中

驾着三套马车行进在巨大花园里

善良的农夫拿出丰盈的果实招待我们

那些果实秀色可餐。那些紫色的果园

更让我们坚信：我们的世俗离美越来越远

捌

         Z．D 在石头和骨头之间我们很难选择

 一些坚硬的物质忘记了脆弱

 成为我们身体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让鲜艳的红色完成胎记和灵魂的根须

 让乌鸦的命名和人的忧虑远离想象和激情

 在黑夜手持火种照亮独醒的爱

 Z．D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女儿

 这是开始很恐惧后来变得很幸福的事情

 一个受孕的母亲是多么美

 那么多的羊水围绕着一个弱小的生命

 像个划舟的孩子，采集云朵

 然后交付给我们，以此证明她的到来

 我一直认为这是非常神奇的事情

 生命的孕育像个庞大的迷宫

 我们在迷失，醒来后女儿来到人间

 Z．D 我们的女儿如同樱花一般的摸样

 不容我们触摸她娇嫩似水的肌肤

 生怕稚嫩的花瓣受到风的侵蚀

 我开始作父亲了，像当年战场上那个老兵

 学会冲锋陷阵，但避免无辜受伤

 承担责任和爱，把孩子精心抚养

 Z．D 你开始作母亲了

 一个骄傲而自豪的母亲被生活的琐碎煎熬

 听到女儿那一声声呼唤 就心怀蜜桔

 把所有的烦恼抛向云霄 多善良的Z．D

 围着女儿却不忘填补另一个人空闲

 一个作了父亲的男人 有时也很自私和龌龊

 总把事物卑微和细小延伸到内心的长河里

 在长夜里偶尔忘记守护一盏不灭的灯火

 Z．D 你是天上的星星

 女儿是天上的月亮

 我们就住在在小小的星球上

 那么拥挤和密集 那么遥远的靠近

 让生命的衰老历经风霜

 我们的骨骼像斑驳的青铜，或者

 像是燃烧的初雪 陨落 上升

 有时更像是壁虎或者一根青藤

 在女儿的面前沿着墙壁往上爬

（1995年9月4日初稿,2013年4月—5月六稿,未完待改）

  作者简介：艾叶，诗人、编剧。本名杨锋，祖籍山东德州，蛰居云南滇中，生于70年代，80年代后期开始文学创作， 90年代入伍，1996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2004年转业。文学创作以诗歌、影视为主，兼以散文、小说、评论、舞台作品等，在国家级省级全军刊物发表文学作品500余篇、舞台作品100余件、新闻作品近千件，出版诗集三部、影视剧（片）七部，获《诗刊》、中国社科院、全军文艺新作品等奖项。

 2000年期间搁笔十余年，沉寂于世俗与精神生活的边缘。

 诗观：诗歌是生命的解构和灵魂的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