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她跌跌撞撞地挪进卧室,用后背掩上门。她不敢回头,众人的目光刀子一样追过来。她甚至听到了目光扎在旧木门上的“笃笃”声,背部一阵生疼。
刚才,小客厅被各种声音所塞满,每个人都成了高超的谈判专家。
起先,她还能应付几句。后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发炮,她只能落荒而逃。
儿子是尿毒症,根治就得换肾。可肾源太难找,即便有,排队的也数不胜数。
万幸,她配型成功。亲友们长嘘了一口气,有救了!
临了,她却犹豫起来。
儿媳说,你不捐,就不配当妈。
她中年丧偶,寡居二十几年,好容易熬到孩子们都成家,本指望松口气,不想……
她宁愿每天送儿子去透析,尽管透析费早已把腰杆压得极度弯曲。
她担心捐肾后身体垮掉,拮据不堪的生活雪上加霜。
最难受的是,她感到太不公平: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为什么我的命自己却做不了主?
她猛地拉开门,冲出去。
所有目光都射过来,一支话筒不失时机地伸到她嘴边。她定定神,竭尽全力地说,我想好了……
儿媳“咚”地跪下,同时胳膊一扫,孙子踉跄一下,跌跪在地。母子俩不说话,哀哀地望着她。
她梗住了喉咙,大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不住地点头……任l两行老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突然,屋外挤进一个老人,一把捉住她的双手,大声说,我去!
她愣住了,随即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