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一)
18岁那年,在关外的一家来料加工厂做采购部文员。住在厂里的209宿舍。十几平方米的一间小屋,摆放着8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周日的晚上,是不用加班的夜晚。宿舍里一位湖北籍的大姐特别爱臭美。听说也才35岁,不用加班的夜晚,她打来一盆冷水,拿出一瓶廉价的洗面奶,挤出豆大点的液体,一涂拭到脸上,连搓带洗的,巴不得用手把脸上的那层表面的“老皮”给拨下来,让新颜在脸上大放光彩。
湖北大姐的爱美之举让我想起南北朝时期北方的一首长篇叙事民歌—《木兰诗》,代父从军的木兰在战场上拼战十年,胜利归来朝见天子。她辞受封爵,走上解甲还乡的道路。回到亲人身边的木兰,心情美到了极点,估计没有时间跟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弟弟先交流心得,就迫不及待地“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bìn),对镜帖(tiē)花黄。”
几句我颇为喜欢的意境之诗,吟诵完的句子刚一落地。湖北大姐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冷笑,道出一袭冷语:还是花木兰够时尚,在古代就能“当着窗子、对着镜子梳理漂亮的头发,对着镜子在面部贴上装饰物”。而我,生活在现代,在工厂里打工谁都稀罕着能有这“对镜帖花黄”的臭美之举。但能实现这愿望的又能有几个呢,这集体宿舍只有一块前任的前任舍友留下的破旧小镜子也就比手掌大一丁点,还不能照全身,只能照个脸部表情看脸上长了几块斑添了几颗痘。至于“当窗理云鬓”,平时加班的日子里,一下班,倒头就想睡,要排队冲凉的现实都被遗忘到脑后,哪还顾得上要梳理在工作数小时之后早已碎发四处散开来的凌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