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我小的时候在村子里一个叫阿弟的师傅那剪头发。忘了第一次剪头发是几岁,很小便是,是被母亲连哄带骗安到座位上的,理由是什么也忘记了,总之小时候能让我喜欢的物事很多,也大多相信大人的话。比如去医院打针会先允诺我事后买点小玩具什么的给我,我像做了笔很划算的交易般开心,只是临到头对着明晃晃的针头扒开裤子的时候,总会想着再给一百个玩具也划不来的念头,离开医院得到玩具又破涕为笑,前事尽忘。
我起初之所以不喜欢剪头发是因为我家的狗。我家的狗讨厌水,每当家人要给巴特冲澡的时候总得用铁链先把它套住,生拉硬拽到龙头旁边,爷爷和它较着劲,奶奶便用刷子给它刷。老人老练,刷的力气落在我眼里都觉得生疼,仿佛要把它蹭下一层皮来一般。巴特洗完澡之后我们就不敢靠近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抖你一身淋漓。于是我便非常反感理发这种坐在椅子上任人拿捏的事情,就像把自己交付与人,经常幻想着他会不会一把把刀插在我的头上。所以头几次剪头发我都如上刑场般悲壮,像不是要剪头而是要砍头。阿弟师傅大概很少碰到我这么小的顾客,百般讨好软硬兼施后我终于是停止了折腾,妥协后便规规矩矩地坐在垫着小板凳的理发椅上任他雕琢了。自此我便成了他的老顾客,一剪便是十几年。
阿弟师傅的理发店没有招牌,周遭没有店铺,是个座落在民宅里的民宅,外间是工作的地方,里间便是他和他女人的家,我对他老婆没印象,大概为些柴米油盐的琐事操心,也甚少见到。在90年代的乡村理发店里,阿弟的理发店布置的算中规中矩了:有前后两面墙镜,一张长椅子供客人坐候,一个茶几,一台彩电。逢年过节会多些火红鲜艳的小饰品如中国结什么的加以润色,大概就是这样了。墙上也贴着海报,数量刚好,遂不显得拥挤。只是内容与发型什么的无大关联,多是一些退了色泽的艳图,不那么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