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秃兰女的名字叫兰女,但并不姓秃,姓什么很少有人知道,就是几十年以后的现在的我也不知道。秃兰女是她的外号。起外号可能是我们那一带村里的习惯,像秃兰女这样有外号的人是很多的。比如:有人瞎了一只眼,大家就叫他“一只眼”或“独眼龙”;有人因工伤少了一只手或者一只胳膊,大家就叫他“一把手”;有人瘸了一只脚,走路一晃一晃的,大家就叫他“地不平”;有人的嘴巴大,大家就叫他“老虎嘴”……至于大家叫他们的外号的时候被叫的人心里是怎样的就无从得知了。秃兰女有了这个外号是因为她的头有部分的秃。秃的部分位于头的正中央。那一部分的头发稀稀拉拉,东一根西一根的,有些荒凉。看了让人心生可怜。尽管秃兰女十分精心地让两边的头发往中间集中,但还是不能掩盖秃的事实。在地里劳作的时候,太阳光从上面打下来,她的头顶就隐约有一层肉红的光。所以,大家又叫她“秃灯笼”。当然,“秃灯笼”这个外号大家一般是不用的,太毒,除非到了谁家和秃兰女家吵架的时候。
秃兰女家孩子多,一共有大小八个,全是儿子,大家叫他们“秃家将”。 “秃家将”衣服全都是破破烂烂的,不是这里张着嘴嘴,就是那里吊着絮絮,如果哪天八个孩子往一起一站,别人准以为秃兰女是搞孩子批发的。孩子多就有孩子多的难处。最大的难处是吃。八张嘴加两个大人再加兰女娘,一共十一张嘴,就是每天只吃白菜也得吃好大一堆。那时候村里还没有分田到户,大家都在生产队里劳动。大家一起干活,按劳力挣工分,然后按工分分粮。秃兰女家只有两个半劳力——大儿子只算半个——分到的粮根本不够吃。大家在一起干活本来就打不下多少粮食,再遇上年成不好,就更恓慌了。人总得活命,怎么办?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