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夜,很黑,风,很冷。远处几撮灯火,一明一暗,似是招魂使者擎灯而来,桥下翻腾的水声,听着惨人,像是女鬼夙夜呜咽。
我仰头灌下一瓶酒。
人生如酒,只有苦味!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意失败比被朋友欺骗比被爱妻背叛更令人寒心的事?
我灌下了最后一瓶酒。
朦胧中,我轻轻越过护栏,身子轻逸飘荡,像只黑夜的精灵。对,我就是黑夜的精灵,只有躲进黑夜的子宫里去。
我随波逐流。
在下游一个电站汊口,围着一群人。我挤进去,却发现那个正与人争论着什么的人,是我老泪纵横的父亲。
求求你,帮我捞他上来。
一个男人,冰着长刀脸,手一伸:拿钱来!
父亲抖抖索索在身上摸,只掏出来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嗫嚅道:就这些了。
冰刀脸鄙夷地哼:打发乞丐呢?快拿钱,不然我就解它下来,让水冲下去了!
我探头一看,原来河汊中被绑着的人是我。我的一条腿被吊在柱子上,水流把我泡得全身浮肿,毛发沾满泥垢,像疯长的蓬乱水草。
别,别!突然,我看见父亲把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朝自己嘴巴拍去。他吐出两颗金牙:这些,全给你!说着,父亲两腿发软,就要朝冰刀脸跪下去……
自小父亲就教诲我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看着这一幕,我绝望地喊出声来:不……
谢天谢地!
是父亲的声音。睁开眼,我看见佝着腰瘪着嘴的父亲正冲我笑,两颗门牙,金灿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