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一
那是一个冬天。时已傍晚,天色灰蒙蒙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光秃秃的枝丫上,结了薄冰的池塘上,还有门前那条曲折泥泞的小路上。
我和姐姐眼巴巴地望着这条小路,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的尽头,他好像喝醉了酒,走路摇摇晃晃的。我们欢呼着跑出家门,赛跑似的向他奔去。他也看见了我们,笑着拍了拍上衣两侧鼓鼓囊囊的口袋。姐姐们像一群强盗一样扑上去,拽着他的口袋使劲掏,不时有水果糖、饼干、瓜子、花生掉出来。我个子小,还够不到他的口袋,只能捡地上掉的,急得直哭。待姐姐们揣着各自的战利品得胜而去,他弯腰抱起我,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水果糖,我破涕为笑。他刮着我的鼻子说:“小馋猫,我给你留着呢。”
他是村里的传奇人物,有着多重身份:石匠、篾匠、厨师,而且身手了得。据说,那一年****进村,几个**对他围追堵截,要抓他做壮丁,硬是没能拿住他。在他的诸多身份中,我们最喜欢的是作为厨师的他。每次他承办宴席回来,口袋里总会装满各式好吃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别的小伙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零食,而我们可以隔三差五地打一回牙祭,别提多惹人羡慕了。也因为如此,他的上衣口袋经常被姐姐们扯破,成为全身上下补丁最多的地方。
二
那是一个雨天。老师在讲台发放月考的成绩单,我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犯愁。都说“三月天,娃娃脸”,早上出门还阳光明媚,没想到快放学时却下起雨来。我没带雨具,学校离家有四五里路,衣服淋湿是小事,书包淋湿可就糟了。这时,我看到了他:背着斗篷,披着蓑衣,俯身贴着窗户,目光在教室里搜寻,看到我时咧嘴一笑。我却赶紧别过头去,嫌他的打扮丢人,不想让同学知道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