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新娘新娘,两个奶子雪白,生个孩子黢黑。”一群衣着破旧的孩子,三四岁到七八岁不等,满脸兴奋地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嘴里不时地朗声齐念。
我怯生生地坐在母亲身边,不懂他们口中念的顺口溜的意思,他们的笑,稚气中带着诡秘,我分享不到他们的欢乐。
太阳是黄色的,如一个特大号的蛋黄饼,看上去挺温和,撒下的光却又烫又黏,让人头晕。人太多了,油漆味太重了,周围太吵了…..最重要的是,这环境,这些人,我都不熟。母亲把我打扮得很“洋气”,我的脸和手都干干净净,穿着新的红绸背带裙,头上是同色的蝴蝶结,我五岁的小脸也是红通通的,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我打量院子里放着的大红的、还散发着刺鼻油漆味的新嫁妆:箱、柜、洗脸架、红绸被面的被子……喜庆而诡异,如同那些小孩的笑。
母亲同姨奶奶说着闲话。姨奶奶穿着全新蓝布大褂,以半个主人的身份招呼着母亲和其他客人。她同母亲说话时我就盯着她,她一笑,我就会迅速移开目光,因为她那满口黑黄的牙。
新郎是与姨奶奶同院居住的邻居,据说与姨奶奶家是老亲。到底怎么个亲法,母亲也解释不清,她说:“讲起来麻烦得很,盘根错节,反正都是源自一个老树桩。”这话我又听不懂了,怎么从老树桩里长出人来,看母亲极不耐烦,我只好识趣地不再细问。
新郎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除他之外,这院子其它几户的男主人都是姨奶奶的儿子们,他们结了婚,便从大家庭中分离出去另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