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伙伴
作者/段作文
去深圳前,他们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陈龙对傻庚说:“到了深圳,我还这鸟样,不是陈龙!”
傻庚说:“你本来就不是成龙嘛!成龙的儿子快讨婆娘了,你还在当孙子!”傻庚左眼斜右眼直,说话爱流口水。
傻庚还说:“我才不去深圳呢。那里没老牯子骑!”
陈龙说:“你就晓得骑老牯子。你把它骑恼火了,下辈子,它骑你!”
傻庚说:“下辈子?下辈子我骑女人!”
陈龙说:“那你就在家里等下辈子嘛!我去深圳了。年底回来,我猪头里的钱你下下辈子都数不完!”
陈龙在深圳的的学校离爸爸的工业区不远。新学期报名那天,爸爸带着他出工业区大门时,散了支烟给看门的王老头,自己点一支,走到学校烟还没抽完。来深圳前,陈龙想给爸爸捎条家乡烟。奶奶不准。奶奶说咳嗽越来越厉害,再抽,骨架子都散了。除了烟,爸爸也爱喝两口酒。想起爸爸回家时老喊腰疼,他就用卖蛇的钱为爸爸泡了一罐跌打酒。两条乌蛇是他和傻庚在蛇山沟逮回来的。除了逮蛇,陈龙还会抓鸟。稻子成熟时,田坎上的蒿草也没过头顶了。陈龙在田坎两头立几根竹杆,扯上尼龙网,竹梢在蒿草里一舞,斑鸠、野鸡便成了囊中之物。这一招,在陈龙看来,傻庚下辈子也学不会!
陈龙没敢给爸爸说这跌打酒的来头。他知道奶奶没少在电话里讲自己的坏话。爸爸在电话里给他讲得很明白:“到了深圳,你就是头老牯子,我也要拔掉一只角!”所以陈龙有心里准备,来深圳前就往猪头里装了不少零花钱。猪头是他自己挣钱买的,带锁。出门前,他跟爸爸有约定:我不乱花你的钱,你也别动我的猪头。每天下班回来爸爸就躺床上呻吟,哪有工夫动他的积钱罐?妈妈更忙,煮饭洗碗,拖地抹桌子,快到上班时才在宿舍眯会儿。工业区里的宿舍有两种规格。小的摆四张上下铺铁架床,大的摆六张。当年,陈龙就是在大的那种宿舍的一个下铺被他爸妈给怀上的。所以陈龙常在傻庚面前眩耀的不止是他能抓鸟。他说:“我在深圳出生时,你爹妈还没搞对象呢!十三年前我就是深圳人了!我这次不是出远门,是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