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村庄的场院很大。后面是村子的仓库,中间有一大块空地,供晒棉花、玉米用;西边有几个大麦间积,是村庄几十头牲畜的口粮。场院的门很宽也很高,可以阔绰地通过一辆胶轮大车。
场房就盖在大门的东侧,是三间厦房。农闲时,场房里放着村子的胶轮车,还有一些大型的农具,后来放着村子的手扶拖拉机。
三夏大忙季节,也是场房最忙的时候。它的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夏收农具。每天早晨,所有村民都要根据自己的活路,到场房取农具。下工后,又把农具放到原处。三夏时,胶轮车和拖拉机是没有资格进场房的,它必须完成所有的拉运使命,农闲时,才会住宿在场房。这时,一直拥挤的场房像掏了心窝似的空荡荡的。
不过,冷落了一春、一秋、一冬的场房更有了人气。除了人们一天三晌六次给它报道外,这里便成了村民们在场里干活的栖息地。这不,豆腐房的人在大锅里把水烧开,用扁担担到场房,只等着捲完场、翻完场的人来到这里喝水、歇息。几只水桶边放着几十个瓷碗,开水早已凉凉。
那散发着柴草味的开水,就是村民的救命水。大家刚走进场房,男人们亟不可待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像是往嘴里倒,叽唝叽唝地饮牛似的,突出的喉结不停地蠕动着,喝完一大碗,摇着头,便发出呜呜的舒坦声。村庄的女人很懂礼节,她们知道在麦场干活,男人要比女人累得多,苦得多。通常到场房后,她们先放下农具,卸下草帽,脱掉一只鞋子坐在上面,然后半解开湿透的上衣,边用草帽扇着凉风,边舒心地看着汉子们喝水。看到这些汉子酐畅淋漓喝水的模样,她们的脸上便洋溢着甜蜜的笑意,仿佛那喝水的不是男人,而是她们自己。等到男人们喝足了,在一边脱掉上衣,赤着脚坐在地上歇息,她们才轮流着走到水桶边,摸起一只碗,抿着嘴慢慢地喝起来。不管是谁用过的碗,也不管谁的嘴上带着葱味、辣子味,喝完后总忘不了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一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