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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承包方的工人收拾好碗、筷、碟、饭桌等酒席用具，正在往停在屋外村中水泥道的五十铃货车装车。来参加儿子结婚酒宴的亲朋好友都已回去了，只剩儿子、儿媳妇的兄弟、姐妹团还在二楼的婚房里闹得欢，溢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茶几旁坐下，拿出初中同学会会长三哥今天带来的大红袍，冲了一泡茶。

妻子还在忙这忙那，洗洗涮涮，尽管酒席是给酒楼承包的，但自家还是有很多东西要整理。溢哥喝着茶，对妻子说：“过来坐一坐，累了一天了。”妻子头也不回，在把些剩菜放进冰箱，说：“这些菜不快点放进冰箱，会臭的。”这时婚房里传下来“亲一个、亲一个”的叫喊声，还伴随着气球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妻子想上去看看，日哥说：“别去别去，上去干什么，就让他们闹，不会有啥事的，自己的孩子还不了解？”望着半头白发的妻子，借着未散去的酒劲，日哥想起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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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中考的最后一科**，出了考场，穿着白色喇叭裤子的溢哥并没有垂头丧气，早知道上高中无望的了，关系最好的同学之一的程艺说他参加中考的目的是为了“拉低顿埠中学中考的平均分”的，他自己也深表认同。溢哥真名叫黎溢昇，因为皮肤黑，看着老成，又比其他同学早熟，为人讲义气，所以顿埠中学一九八九届3班的同学习惯叫他为“溢哥”。溢哥看见在另一考室考试的程艺及邹贤勾肩搭背走了出来，他们也预定好“社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了。“兄弟们，过来，正要找你们商讨之前说好的大事呢！”溢哥朝他们招招手。邹贤就是后来被班上同学“任命”为同学会会长的三哥。

“你能有什么大事？不外乎就是想借我们过桥来接近你的昭妹妹。真打算初中一毕业就娶老婆了？”三哥说。溢哥捶了三哥一拳，说：“事成之后，我家里结在树根部那两个最大的菠萝蜜就是你的。今年我十八岁，父亲叫我早点结婚，作为兄弟，你们知道我一辈子就只是喜欢阳昭她一个，没有她，我活不下去啊…”程艺打断他的话：“别吹牛了，顿埠中学的人都知道你‘博爱’，初二时喜欢班上第一美女冯慕慕，递纸条给她，被她当场骂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骂你‘死仔’，你都忘记了吧？”“你不是‘博爱’，而是‘朝三暮四’”，三哥还了一拳给溢哥，义愤填膺地接着程艺的话说，“当时冯慕慕和她的好姐妹何媛初二留了级，我怀疑就是为了躲开你才留级的，我已暗恋何媛多时，被你这么一整，我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一辈子的幸福都被你毁了！”

溢哥摸了摸头，但马上就大笑着说：“男人志在未来，过去的事提来干什么？况且人家冯慕慕及何媛是读书的料子，人家留级是为了将来能读大学的，三哥，你我还真的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事就指望你们俩帮忙安排了。”皮肤黑、牙齿白的溢哥，笑起来黑白特别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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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程艺、三哥说完后，溢哥就往山顶的宿舍走去，走了没多远，看到同班同学罗城、何世辉、冯毅、卢松茂几个在半山处一棵很大的橡胶树下说着话。“高中我肯定能读，大学也是我的最低目标，将来我要去上海滩闯荡的，如果分数不高的话，只能动用家族里的关系了。你们没问题吧？以你们的成绩，正常发挥都可以了。”穿着西裤白衬衫、头打着发胶的罗城毕竟是班上团支部**，说的话都带着自信。瘦得像蚱蜢而且脸上刚开始冒青春痘的何世辉说：“我考得还行吧，只是心理有点不平衡，听说4班的人考**直接拿书出来抄的。”“你是听说，我是亲眼见到的。”冯毅穿的灰色裤子在右腿膝盖处有个洞口，衬衣左肘部位也破了个洞，气冲冲地踢了一脚橡胶树上装橡胶汁的陶瓷碗，但没踢掉，他继续说，“我和他们班的人分在同一间考室，我们班的就只有熊银燕、张建才、黎国建、白毅波、卢毅、钟毅、邹平、江林友等十来个同学，其他的都是他们班的。4班的班主任陈老师时不时来叫来自外校的监考老师到考室外聊天，看样子他们是认识的，这时里面就有沙沙的翻书声了。最倒霉的是我，我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门口处，监考老师就在我后面一两米的距离。尽管考得自我感觉还不错，但心里不爽呀！”另一个同学卢松茂一直不出声。

溢哥对他们关于考试、读高中的话题不感兴趣，走近他们，拍了拍何世辉的肩膀，说：“世辉，考上高中、大学，将来做官了，记得阿溢跟你是同学。”不等他回答，又对冯毅说：“冯委员，以后你再没有机会说我的米里有沙子了。”冯毅是班上的劳动生活委员，除了劳动课干活比如清理厕所要“亲自”带头下粪坑之外，还负责收集班上同学从家里带来的大米并交给学校饭堂。冯毅呵呵地说：“溢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吃力不讨好且得罪人的事，班主任龚老师都是叫我来做，幸亏毕业了，否则老子就辞职。你那次的米有沙子，是班长程肖琼告诉我的，她和你来学校是同路的吧？说那天和你一起回学校，在邦田村那里，你连人带单车摔了一跤，装米的蛇皮袋也破了，大米洒得满地都是，从泥地捡上来的米，肯定有沙子了。肖琼班长也是为你好，怕你吃到你自己带来的沙…”溢哥打断冯毅的话说：“别跟我打你们这些班**的官腔，算了，阿溢不会记仇的，毕竟我们都是篮球队的嘛。”

溢哥转身看了看罗城，想起上月毕业晚会的事，有点尴尬，但还是向他发出邀请，说：“老罗，中考考完了，我约了林茂、三哥、程艺等同学去爬马蹄岭，一起去吧。”罗城父亲是镇上派出所副所长，林茂父亲则是镇府办公室主任，是3班同学中的官二代，三哥则是富二代，他父亲在镇上开药房的。尽管平常大家都在顿埠这个小镇，但罗城是个志向远大的人，空闲时间看书的多，所以和他们一起玩耍的机会较少。罗城说：“多谢阿溢，我没空，前几天刚托亲戚帮我买了木板、喇叭及低音炮，我要自己做一对大音箱来玩，之前那个音质不好，给了冯毅。”罗喜欢音乐，尤其是爱张国荣今年推出的那首«风再起时»。何世辉问阿溢：“溢哥，看你脸上的红晕及嘴唇口水流过的痕迹，阳昭也去吧？还有其他女同学吗？我也想去！”溢哥轻蔑地说：“你都还没发育，去干什么？冯毅你去吗？”冯毅看了看右腿膝盖处裤子上的洞口，右手摸了摸左肘部衬衣破洞口里的肌肉，摇摇头说：“我也还没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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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和程艺还真讲义气，阿溢回宿舍的同时，他们就去学校女生宿舍区的门口等候阳昭了，先回来的却是班长程肖琼、学习委员陈燕、杨雀飞，她们三个可是班上的学霸。毕竟是在女生区门口，三哥远远看见她们仨来了，脸上有点发烫，想转身背对她们，却被程艺把他转了一半的身体扭了回去，程艺说：“我们又不做贼，怕啥？”接着就朝她们喊了：“嗨，三位学霸姐姐，考得好吧？高州中学等着你们！”陈燕、雀飞被程艺一喊，满脸通红，躲在肖琼的身后，雀飞比肖琼矮，从肖琼右边腋窝下伸出头来看着前面的俩猛男，陈燕则扯着雀飞的衣服，低着头，不敢看，倒是因各方面超级优秀而被同学们起了个尊称叫“天鹅”的肖琼班长却不怯，她跟程艺、罗城是同村的。

肖琼对他们说：“才考完试，你们俩就跑来这里，是打算帮女同学搬行李吗？尽管毕业了，但你们也不能进女生区！”因同村，从来不服从班长管理的程艺说：“帮你们搬行李？我们还未至于闲过狗…”他那句粗口中的“卵”字还没说出，就被老成些的三哥打断了：“班长，我们来约你们明天去爬马蹄岭的，去吗？”肖琼说：“你们是来约阳昭的吧？而且应该是黎溢昇叫你们来的，他暗恋阳昭，我们女生都知道。”三哥底气不足地说：“也是来邀请你们三个去，你们想去也可以的。”肖琼回头对身后的“燕、雀”两只小鸟说：“我没空去，你们想去吗？”陈燕、杨雀飞的脚早已磨到门口，班长的话还没说完，就“嗖”的一声往里面飞进去了。

班长进去女生区后，三哥对程艺说：“对女同学温柔点，别说粗口，否则没有女同学敢跟我们去爬山了，本来是个很健康的活动。没有女同学的话，难道一班寡男去爬山？别说阿溢，我都不想去！”说话间，主角阳昭来了！她穿着一条格子裙，上身是白T恤，一看就是城里人，和她一起走回女生区的还有马凯华、邹颜萍、杨海燕及邹茂芳。被班长“洗”过一次后，这次三哥脸不发烫了，迎上去直奔主题地对阳昭说：“阳昭，试考得怎么样？好与不好都改变不了的了，上月我们说好考完试就去爬马蹄岭，就明天吧。”阳昭大大咧咧地说：“黎溢昇呢？大家都说他喜欢我，不是真的吧？9月份我爸要我回城里读高中。上月的毕业晚会让我丢死人了。”三哥有点尴尬地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怎么不提？”阳昭提高声音分贝说，“我只不过是跟李杰合唱张国荣在电影«英雄本色»里的那首主题曲«当年情»而已，他居然当着全班同学发脾气，幸亏罗城、冯毅他们出来善后，否则我都不知道脸放哪了！”这时程艺说：“阳昭，我最近看了琼瑶的小说，明白他发脾气偏偏就是证明他喜欢你。”阳昭脸上闪过一丝的红晕，但稍纵即逝，她转头对另外几个伙伴说：“你们去不去爬山？你们去，我就去；你们不去，我也不去！”马凯华的头摇得如拨浪鼓：“我爸等会就来接我回家了。”邹颜萍说：“我也要回去。”杨海燕说：“想是想去，但我妈说不能随便跟男孩子出去玩的。”听了她们三人的话，阳昭有点失望，她期待地看着邹茂芳，邹茂芳有点局促，摸了摸衬衣上的纽扣，说：“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家是往马蹄岭方向去的，去就去，顺路回家。”“好！”阳昭用力地拍了下三哥的肩膀，“那阿姐我也去！明早几点出发？”三哥一边摸了摸疼痛的肩膀一边说：“明早七点吧，早点出发，中午去阿溢家里吃饭，他家里养了很多鸡鸭。”

任务完成！邹贤开心地和程艺去找黎溢昇报喜。“还是你那句话切中要害。”邹贤边走边说说，“你真的看过琼瑶的小说？我看了几部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天天想的是一统江湖，以后追女孩子，要向你取经才行。”程艺刚要吹嘘一番，却看见前面两个熟悉的背影，一个上下穿着牛仔套装，留着短发，另一个穿着白底的花格子衬衣，程艺大喊了起来：“黎琼、黎林芝，正要找你们呢！”两个黎同学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还没开口，程艺那把能把鱼塘里的鱼哄上岸的嘴又开闸了：“黎琼，你上下一身牛仔装，时尚的发型，在我们班，不不，是在我们整个顿埠中学的女同学当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毕竟是我们镇超级富豪的公主！”程艺不忘也夸一下黎林芝：“林芝，你也很漂亮！”

黎琼张口就是先露出她标志性的笑容：“谢谢嘴上抹着猪油的程同学。三哥、程同学，林芝明天跟我去深圳玩几天，欢迎你们有空上来深圳我家玩，到时我带你们去锦绣中华玩，带你们去吃海鲜。”三哥终于插得上嘴了：“谢谢黎大小姐，你说的什么中华、海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林芝祝你玩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