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娘住进医院,半夜要拉尿。他起身,从床底下拿出便盆,抱起娘,娘坐在便盆上,半天没有听到半滴响声。
他问娘,要拉吗?
娘说没了。他扶娘睡下,娘又尿床了。
娘尿了八次床,怎么办?不能让娘受委屈。
他痛苦地思考着。他思考问题右半脑就痛。
忽然他明白了,习惯。
娘再要尿,他要大姐提过一只小粪桶,抱娘站到地上,娘坐到粪桶上,哗一声尿出来了。
娘站到x光镜前,忽叫,要尿尿。回到病房,来不及了。
怎么办?
他忽然让医师给他一只垃圾袋,娘退下裤子,他将袋子套到娘腿间。
娘说,真是现世了。
他说,娘,儿子跟前你大胆地尿吧。
娘没救了。
他将娘抱到自家床上。他一直将娘的床打扮得漂漂亮亮。红被单,水蓝的单被。娘身上的衬衫也是他选择的布料,让裁缝做的,白底碎花衫,娘穿上让她矮个头有了修长感。
他精心照料着娘的吃喝拉撒。如果能这样过一百年,他就照料一百年。可娘只有几天的时间了。
娘走了还要写吗?他写了三千余万汉字没有发表半个字。把家弄穷了。
农民该安心种地,他为啥要写小说?
他下厨做晚饭。娘忽地叫,他跑回房中,问娘,想拉尿吗?
娘说,不是,她有几句话要说。他扶起娘,靠着。
娘说,儿啊,娘给你留下两个残疾哥,你受苦了。娘有你一生不苦。穷不怕,写下去会有出头之日的,娘信!儿,别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