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一
这事儿还是母亲出面敲定的，父亲的话相当少，你不说他也不说，你说他也说得少，号称“秦眨眼”，光眨眼去了。母亲王平英穿了一件红衬衫在一个清晨急火火闯进了媒婆刘大嘴的院子。为什么穿红衬衫，具体原因不得而知。牵线搭桥四十年，刘大嘴名声远播，做了两件极为炫燿的事：一是找了一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丈夫，让许多人飞溅了大把唾沫星子；一是修建了这栋有阳台有院子的三层洋楼，让许多人得了红眼病。院子里已站了好几个妇人，都捏着一张小白纸条。王平英伸着脖子问：“这是什么？”一个瘦脸妇人打了个哈欠，说：“赶紧去取纸条，等下人多就排后面去了。”在客厅门口竖着一台黑色机器，一按键，会嗞的一下溜出一张有编号的纸条来。“跟医院看病似的。”王平英一边嘀咕，一边赶紧照办，汗湿的手抓住了纸条。果然，后面呼啦啦来了一群人，个个气喘咻咻，争先恐后，如遭恶犬追咬。刘大嘴吸着一根牙签，下巴冲天，众人看清她的左边嘴角长了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只听她大声说：“按号排队，我只认号码不认人。今天介绍二十个。后面的人明天再来。”说完，自个儿扭着细腰进屋去了。
王平英这才感到压力挺大。心里想着要求不要太高，女孩子能过日子，知书达礼就行。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儿子真有可能打光棍让人背后说闲话。好不容易轮到王平英，刘大嘴问了一下情况，啪地一声一拍大腿，力用得蛮大，差不多能拍碎一块玻璃：“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还真忘了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女方父母都是教师，家有洋楼一栋，独生女。大学毕业在家，会画画。就是有点胖，哦，对了，她三十二岁，比你儿子大四岁…这不是问题，对吧，我比我老公大十二岁，风调雨顺，什么问题也没有。这是看得见的。关键看感情。”刘大嘴说个不停，王平英插话问：“有多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