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命运偷走初衷,最终只剩下苦衷。
对于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英子是这么想的。
命运一甩袖子你就有可能从山的这端瞬间坐落在城市的大中央,望着霓虹和永不停歇的夜失眠整夜,然而她们最终怀念的,是山中那从不迟到的星幕和密密麻麻的泥泞。
(一)
英子是一个在童年时就伴随家人迁移到深圳龙华水斗老围村的姑娘。跟大多数的外来务工子女一样,英子对这个与家乡差异颇大的村落有种熟悉的陌生感,却也因为时间的缘故逐渐适应了这种陌生感,以至于她时常觉得,这里才是她的故乡。
大年夜的鞭炮声快把夜晚震醒了,她们的大家庭如往年一样聚在昏黄的灯光下。桌上都是些过年常见的那几样吃食,笋烧肉、大白馒头、春卷、鸡肉鸭肉牛肉、腊肠等等,这几样经典的年年都不会被落下,可她听父亲提起过,以前在家里头过年和这儿吃的可不一样,至于怎么样个不一样法,她也无从得知了。桌上的人倒是少了几个,堂姐年前就出嫁了,堂哥也早早抓了几个馒头要了红包跟着伙伴们出去晃荡去了,姐姐净是低着头把玩着手机,嘀嘀嘀的提示音就没停歇过。
因此今年的饭桌对她来说未免就会显得有些冷清,只剩下脑子已有些不太灵清的爷爷和一如既往彪悍的奶奶两个长辈和父辈几个大人还唠着家常。这大约算是一场大家族的异地迁徙。
饭吃着,爷爷开始跟他裤腰带上的绳子拗气起来,怎么解也解不开,父辈们猜想他是吃得有些撑了想松一松腰带,于是上前帮他弄了开。无意中,英子看到爷爷的腰间已经有一条深深的勒沟,不是痕,是沟。爷爷是个瘦骨嶙峋的人,老来这身体就越发瘦削,血管已大都清晰可见,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暗暗发灰,青灰。这勒痕好似由来已久,只有这日积月累的下来,这痕迹才能真正掩盖一个人原本的样子,勾勒出这么难以想象的腰间沟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