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楼下新住了两个人,安徽贵池的,弄贵池的驻深办事处。不时跟他们在一起吃饭聊天,听他们感叹一些深圳的小细节,如说深圳人睡得这样晚,又说“鸡”特别多,再又说深圳人说的话像鸟语,之类,令人莞尔。一晚,又一起喝酒,一人忽捋了衣服给我看,大叹水土不服。身上果然有不少红点,恍如星状,抓得条条道道,有点像盗版的地图。
大凡一个人离了故乡,到另一个地方生活,因饮食结构发生改变,是会水土不服的。记得20几年前初来深圳的时候,我也是水土不服的,满身长红疙瘩,奇痒,一痒就抓,越抓越痒,越痒越抓,最后至于溃烂了。去看医生,是巷道里的老中医,貌高古,揭了我的衣服皱着眉头看了一圈,然后坐在破藤椅上吐了一个烟圈:“有不洁性行为吧?淋病。”那时我连性行为都不多,更甭提不洁的,红了个猴屁股似的脸跑了。还是掌故老的人告诉我,没啥的,涂点肤轻松吧。涂了几盒肤轻松,弄得人每天都像泡在黄油里的轴承,滑腻腻的。
人总是贱骨头,等时间把身上的抓痕抹掉,懵懵然就长成了一株异地的野草,经了冬,又历了夏,至于脚丫子里头的那些玩意,倒不是水土不服,而是水土服了的标志性建筑。
日前,老戴回平江老家一趟,打电话给他,他说病了,拉肚子,通身没劲,声音嘶嘶地骂:“奶奶的,水土不服了!”
人呀,就这样,客居在这捞什子的深圳,日日骂它,每天都恨不得裹了行囊回老家去,事实上,于故乡,我辈却早成了水土不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