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之喜

2016年冬月，天使般可爱的宝宝降生。

他被护士抱出产房时，裹在婴儿包被里，只露个小脑袋，嘴里发出尖锐地啼哭声。

我迫不急待地要看第一眼，却让我很失望，那皱巴巴的小脸，因啼哭而皱得更加恐怖，加上卷曲洇湿的头发，太像一个小糟老头了，让我惊惧不已，原来刚降生的婴儿是这番丑模样。

宝宝被放在熟睡的娇娇身边，听到母亲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不啼哭了，如天使一般安详。

他望着这个世界，睁着大大的眼——他竟然有着大大的眼睛，让我喜不自胜。

我拿出手机，拍下他的小模样。

“咔嚓！”

宝宝人生中的第一张萌照定格。

娇娇睁开眼，责怪我：宝宝不能拍照的，闪光灯会闪瞎他呢！

宝宝很快入睡了，进入香甜的梦中。婴儿是大睡虫，因为除了长身体，就无所事事了。

我想抱抱他，抱抱这可爱的小天使。护士告诉我如何抱婴儿，把婴儿的头放在右臂弯里，手掌托腰背，左手托屁股和腿，我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玉瓶，小心翼翼地，紧张着，兴奋着。

看着自己怀里的小脸蛋，心被融化了，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语无伦次地呐喊：

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我真的当爸爸了，哈哈，我真的当爸爸啦！

我久久地盯着他，他很安静，偶尔蹬蹬腿，扭扭头，呶呶嘴，这小生命在怀里一动一动的感觉，别提多美妙了。

我很得意，不满足在母婴室里转悠，便走出母婴室，来到一个小阳台上，发现有好几个男人抱着宝宝在晒太阳，向这个世界宣告他们升级当爸爸的喜讯。

我能体会他们的这种幸福，就像他们也能体会我的幸福一样。

“你的是今天几点生的？”

“早上八点？你的呢？”

“早上七点，比你的早，哈哈——”

男人之间的幸福，仅是寥寥数语，便溢满了整个阳台。

宝宝突然啼哭时，我手足无措，赶紧抱回去交给老妈。

上一秒宝宝还哭得满脸泪花，表情扭曲，下一秒，吸着奶水，表情萌翻了我的心。

我趁娇娇不注意时，偷偷给宝宝拍照和录视频，我要多多记录这小天使刚来人间时的样子。

第二天发现宝宝完全变了样，脸盘子圆润光滑，手机拍起来能霸屏，很上镜，我都怀疑不是自己的宝宝，才一天一夜，变化是如此大。

不过，心里至少有了一种安心：这小天使不丑，还帅气得很。

他降生后让我最难忘的，是给他注射乙肝免疫球蛋白，痛苦的样子，撕碎了我的心。

当那闪着寒光的针头，刺入他细嫩得能看清血丝的小屁股时，感觉像一把白刃插进我的心口，疼得我飙泪。

他的小嘴张得特别巨大，红润的小舌头颤抖着，像寒风中挣扎的艳梅，那哭声一阵阵刺耳，一阵阵扎心，我整个过程一直盯着他嚎哭的表情，担心他会像游戏角色一样自爆，滋味真是不好受。

第三天时，宝宝因有一些黄疸，送到婴儿泳池。泳池里是温水，倒入一定量的金银花中药。我担心他不愿意在泳池里泡，结果脖子上套着救生圈的他，很安详地浮在泳池里，那享受的小表情，可爱极了。

护士说：温水泳池，就像在妈妈肚子里的感觉。

几天后出院，娇娇抱着宝宝回到家时，鞭炮声热烈地响起，宣告着宝宝正式成为家庭中的一员。

两米宽的大床上有了个小生命躺着，有股别样的激动。

我总是有事没事，就往卧室里跑，看看这小生命在干嘛，就好像买了一个世界上独有的宝物，总要看一看，躺着看，扒着看，坐着看，会看很久很久。

哪怕他只是哭一哭，都是在和我进行互动，我一直傻呵呵地笑。

有时候，我忍不住要摸一摸他肉嘟嘟的小脸。

娇娇总要拉着我，说不要经常摸他，会摸坏呢！

在家里偷偷录他的视频更多了，虽然他的表情不多，但啼哭、嘬奶嘴、嘬手指、发呆、张望、犯困和打喷嚏，就已足够丰富，且特别有趣，都想记录下来，特别是打喷嚏，在我眼里就是萌化到极致的动作。

可总被娇娇发现，免不了被训斥一顿。

我发在微信朋友圈的宝宝照，娇娇却下载下来，发在她自己的朋友圈上，晒一晒为人母的喜悦。

照顾宝宝是异常辛苦，平均每两小时要喝奶，白天还好，人多任务轻，到了晚上，要起来六次，往往宝宝哭了，我还在睡梦中，娇娇实在气不过，一脚踹醒我，吼道：

快给宝宝冲奶粉啊！每次睡得跟头猪一样。

我总是迷迷糊糊地起床，才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不易，而这还只是开始。

第一次过年

我几天后就回深了，千里相隔，只能通过娇娇发的照片看看宝宝。

每一天都在思念，不过上班浑身有战斗力。

宝宝在腊月初满月，娇娇说我不用回来，因为年关快到了，就年关回来就好。

不能参加宝宝的满月酒，是我的一大人生遗憾。

年关回来时，宝宝长得更可人了，睁着一双好奇的眼，见谁都愣愣地打量，会逗他的人，还会回以奶甜奶甜的微笑。

我抱着他时，一身的奶味，让我想起幼时的味道，我忍不住地亲亲他，可因为他对我不太熟，竟被亲哭了。

趁娇娇下地干活时，我拿出手机对躺在婴儿车中的宝宝又是拍又是录，但仍然是啼哭、嘬奶嘴、嘬手指、发呆、张望、犯困和打喷嚏等这些动作，但更软萌得可爱，我拍再多也拍不完他的萌态。

没多久，咂巴着奶嘴的宝宝突然嚎哭起来，他娇嫩的额头皱得紧紧的，又像个小糟老头了，一双莲藕小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挥打着，小肉腿乱蹬。

我被吓到了，不会哄不会逗，像呆呆地看着一件摔坏了的礼物。

阿奶几步赶来，一边伸手要抱宝宝，一边说：

“不怕呢，是阿爸给你拍照呢，阿爸呢，阿爸给你拍照。”

一看到阿奶，宝宝居然停止了啼哭，伸双手要抱抱，还盈着泪花的眼，竟然对阿奶眯着笑起来，小嘴咧开，笑得真是奶甜奶甜。

我这个当爸的，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心里酸得很，真是酸得很。

哄开心宝宝后，阿奶把宝宝放回婴儿车，盖好防阳罩，对我说：

“等过会儿再拍，你不要正面拍他，会吓着他的呢！”

手机在宝宝眼里，就是一个冷冰冰的物体，不会逗，不会笑，不会发出声音，就会感到恐慌。

下次拍宝宝时，是两天后，我通过不断地和宝宝互动，他已经不反感我了。我试着拿手机拍摄他，他不感到恐慌了，而是很好奇地望着，还用小手去抓。

当我抱着他进行父子的自拍时，他知道爸爸在干啥，不管我是站着，还是坐着，都会很配合地看向手机镜头，每次都能拍到他的大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拍照时，其他条件可以低些，但眼睛必须明亮、自然和传神。拍好眼睛，就拍好了灵魂。

当大年初一的阳光升起来时，我们正准备享受新年饭，突然邻居的新年鞭炮“噼噼啪啪”地响起来，响声震耳欲聋。

正在吃饭的老妈尖叫一声，丢下碗筷，冲了出去。

原来我们忘了放在院子里的宝宝，他离鞭炮才十几米远，鞭炮燃尽后产生的滚滚硝烟，飘进我家院子，飘到婴儿车的上空，像恶魔在临近。

表情失色的老妈慌里慌张地抱起宝宝，却看到宝宝像没事一样，望着她咧着笑，丝毫没受到鞭炮声的影响。

在离深之前，我又特意给宝宝照了几张相，从各个角度地拍，像拍一副保存了几千年的艺术品。

我想起网上父子手指相牵的温情摄影特写，把自己的手伸到宝宝的肉掌里，他的肉掌太小，整个肉掌只能握住我的一个食指，但突然感觉他用了很大的力，我不敢把食指抽出来，要好好感受来自宝宝的这份力，这是不是一种来自基因里的力？

血缘亲情的奇妙就在此。

我用相机拍下这一幕，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好像在说：

爸爸，我在配合你呢，你要好好拍呀！

视频互动

再次回深后没多久，娇娇开通了超大流量包，我每天晚上和母子俩进行视频互动。

有专家说，宝宝变化最大的，是在周岁里。能在千里之外见证宝宝每一天的成长，是科技带来的幸运。

于是，我看到他的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用手捧着奶瓶喝奶；

第一次翻身；

第一次爬动；

第一次听妈妈唱歌；

第一次亲妈妈；

第一次站起来；

第一次吃火龙果；

第一次啃苹果；

第一次叫妈妈；

……

视频里母子互动越来越欢乐，我也沉浸在欢乐中，只要傻傻地看着，我就觉得幸福。娇娇有时忙着，就把手机立在床头，让我像看监控一样看着母子的睡前时光。

有时候宝宝会爬过来，大萌脸凑近手机屏，好奇地望着，只是望着，像探索一件神奇的玩具。我在视频里不管怎样逗他，他都以为是会说话的电子玩具，偶尔用小手拍打几下，不把手机打倒不罢休。

我每次看到手机里那张呆萌萌的大脸，感觉很知足，就算身心俱疲也立即变得轻松无比。

娇娇有时要我截图，比如宝宝能主动亲她时，她就躺好，叫宝宝过来亲她。在亲的那一刻，我立即截图，由于截图反应慢，成像也慢，总拍得模糊，所以，要让母子总是亲很多次。

为了记录宝宝的成长，我在QQ空间里建了三个私密的亲子相册，一个专门放娇娇发给我的宝宝视频，一个专门放母子的照片，一个专门放视频截图。

我用尽可能的方式，留住宝宝的软萌，留住宝宝的成长片断。

最可惜的是，视频没有保存功能，如果把证明母子情深的一帧帧画面收藏起来，传到亲子视频上，该多好，这是我一大的遗憾。

有一天宝宝能突然能叫“爸爸”了，虽然他不是对着我叫的，也不知道“爸爸”究竟代表什么，和“妈妈”的区别在哪，但我却兴奋了很久，逢人就分享。

到了宝宝周岁宴时，我请长假赶回。我以为每天视频，会让宝宝至少知道我是谁，结果在娇娇怀里笑呵呵地宝宝，看到我时，笑容很快僵住。

“这是爸爸，叫爸爸呀！”娇娇指着我，对宝宝说。

宝宝反而把头别过去，留给我一个后脑勺。

我的心凉了大半截。

娇娇因忙于宴席，把宝宝放在院子里，宝宝不能走路，坐在地上爬来爬去。围了很多小孩，这个逗他一下，那个逗他一下，其实他们很友好，但我感觉像在逗一个宠物狗，鼻头无来由地一酸。

我给宝宝录视频时，宝宝睁着惊慌的大萌眼，往后爬得远远的。

在两天的周岁宴中，宝宝不是在这个人怀里，就是在那个人的怀里，唯独不会在我的怀里。

我的内心要有多酸，就有多酸，手要有多痒，就有多痒。

我虽然抱不到宝宝，但时刻跟在宝宝后边，不停地逗他，给他吃的，给他水喝，给他做鬼脸，试图拉近和他的距离。

后来发现宝宝喜欢扔东西，给他什么就扔什么。别人逗他时，他笑得很开心，同时摔手里的东西。他摔了，我就捡起来递给他，陪着笑脸，就像太监恭维皇上一样。他又摔了，我又捡给他，如此反复，我卑微得很。

经过我的努力，三天后，宝宝终于肯让我抱了，也对我的逗乐有了反应，只是不能太久。久了他就不情愿了，似乎没有安全感。

宝宝和娇娇的感情，高如山，深如海，只要娇娇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会哭着找娇娇，特别是晚上，连娇娇上厕所或洗澡，都要拼命赶时间。

我才发现，和孩子建立感情，纯靠血缘是不行的，关键的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