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游车河”是句广东话,是坐车兜风的意思。这句话里,“车河”一词简直绝了,不但形象、生动,而且准确。且听我一番解说——
车河,是车的河流。是的,一行行、一排排汽车在路上行驶,前后相接,源源不断,便形成一条河流。而深圳白天、黑夜,在城市主干道上,都有不断流动着的汽车,那个时候,路的模样,就是一条河的模样。
你可以想象:路两边的房屋是河岸,行道树是岸边的青草与矮小绿植,分车绿化带是河中摇动的水草。车流在路上流淌,那便是水流;车轮与路面摩擦的沙沙声,便是流水的哗哗声……当然,车身颜色各异:红的、紫的、黄的、绿的、黑的、白的、灰的……那河,是条七彩河了。
何况还有人行天桥。那是座真正的桥梁,有引桥,有主桥;主桥可达60余米,长而且高,飞架在道路两侧。人们先上了引桥,然后行走主桥之上,车河便从脚下哗哗流过。车多,是河水充溢的时候;车少,是水流纤细的时候;车流量极小时,大片空出的路面,便是裸露的河床。但请放心:虽有枯水之时,永无断流之虞。
车河流着流着,仿佛遇着石坝,就停了下来,在那等候着,积蓄着力量。到了能够通行时,便奔涌而下,如瀑布飞泻……你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石坝,是交通信号红灯。有了这道坝,车河便时时受阻,某一时段里,浪息,浪流……
路面上跑着的车,以轿车最多,车身也最低,便以它为基准,形成水体的高度;轿车数量众多,浩浩荡荡,确实也当得起水体……于是,高过它的商务车、越野车、公交大巴,就是水面上漾起的浪花。有没有航船通过?有的。每当双层大巴驶来,凭着它高出所有汽车的身量,如浮在水面之上了。只见它,被车河拥着,载着,缓缓流着,一艘又一艘,朝着你航行;又一艘一艘地,破浪前进,给你留下远去的背影。此情此景,真可谓:一日之中,过尽千帆!
清晨车少,车河变身涓涓细流,沙沙的水流声却更大,令人想起欢腾的小溪;上午、下午是车行高峰,车河便成泛滥之势,如洪水般浩瀚壮阔,令人想起大江大河的汛期。最美的是夜晚的车河:每当汽车尾灯亮起,像点起支支红烛置入纸船,放到河里,便见河面星星点点,红烛无数,随着水波上下跳荡……令人想起“纸船祈福”的风俗;在这新冠时期,盏盏红色的尾灯,便是替人们表达一个美好而强烈的祈愿。
车河就是这般,几乎拥有河流的所有品格。当你站在人行天桥,凭高视下,看车河滚滚而来,又奔腾而去,便也如孔子站在河岸,由空间之景联想到时间之象,想到时光飞走,人生短暂,便心生感慨,发出与夫子同样的浩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的,逝者如斯,如行驶中的一辆辆汽车,如奔流不息的车河,这个意象,不是更具现代意义么?
深圳有河,更有车河。深圳河、布吉河、大沙河、茅洲河、坪山河……蜿蜒、清幽、美丽,却河道狭窄、流量偏小,难称大河,未可大观。在深圳,可观者唯车河而已矣,谓为大观,亦无不可。那么,远方的朋友,你若来深,何不去体察与感受,游一番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