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报到
那是一个燥热早晨,我下了火车。一宿没睡,虽然口干眼涩,但很兴奋。肩上背着被褥衣物,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兜着的脸盆里除了几本教科书,还有毛巾口杯牙膏牙刷,以及饭盒汤匙和几个没有吃完的煮鸡蛋。我跟着人群,忐忑不安的走出武昌站出站口,迎面看到的是,车站广场上,花花绿绿的旗子和一坨一坨的人群。仔细看去,还有横幅,上面写着“某某大学(学院)新生接站”的字样。我很快就找到了武大的牌子。接站的人(当时不知道是学生还是老师)看了我的入学通知书后让我在那儿等着。不一会儿,凑够了有20多人后,我们上了一辆卡车,那种老解放卡车。我们站在敞篷的货箱里,迎着朝阳和凉爽的晨风,朝学校进发。一切都是陌生的,也是新鲜的。宽阔的街道、稠密的楼房、装着红绿灯的十字路口,长着辫子的电车。还有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浅绿色的树叶有蒲扇那么大,粗壮的树干上有大块的浅色斑点,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树。很快,同学一阵骚动,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是路口“国立武汉大学”的牌楼,高大、厚重、字体遒劲。我的心哄地一热,为自己能到这样的大学读书感动,泪水涌出了眼眶。
我不记得报到、登记的细节了,但我记得我在宿舍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马晓明。他比我早到,但没早多久,因为行李还没打开。他比我高,戴一副眼镜,衣着整洁,很斯文的样子。他说他是从西安来的,父母是西安公路学院的老师。我很羞愧。因为我知道西安是很大的城市,而我是来自贫穷闭塞的农村。我的父母不是老师,也没有半个跟大学沾边的亲戚,今天之前连大学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虽然教我们高中数学课的李老师听说是读过大学的,但他自己从没说过任何大学的事。况且,马晓明的父母是大学老师,是老师的老师,那不知道有多高级。然后他又问了我的分数,我的分数是367。他顿了一下,说他359。这时,我受伤的心得到了一丝轻微的抚慰,说话的声音也有点轻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