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那人一声惊叫,立时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那人一时成了核心人物,脸上铺满了神秘莫测而又得意的亮色。看着人们急切切等待下文的样子,便拿出说书匠儿“拴套儿”的本事,拉开“一刀照准皇帝脖颈子砍去——且听下文分解”的架势,只摇头咧嘴不肯说出。
有人见他卖关子,就骂:“你们看看这混蛋!混蛋不混蛋?刚拿他当人,就兔子耳朵插棒槌——装起‘牛’来了!”
又有人喊:“快说,狗蛋!再憋住不放,就把他裤子扒下来扔树上去!”
说着话,就有几个楞头青拥上来,拉开架子做势要动手。
叫狗蛋的见气氛造足,又真怕那几个楞头青一挤咕眼发坏,忙摇手乱叫说:“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接着又压低了声音,神经兮兮地说,“我猜着,准是邵春华那小子犯下什么案子啦……”
“能有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不能吧?老邵家老少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咋会……”
叫狗蛋的撇撇嘴,说:“咬人的狗不露齿,懂不!咋?不信?你们没见他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城里,回来就又建鸡场又买鸡的?那小子这些年不务正业只顾坐家画字玩漂儿,穷得锅都吊起来当锣打了,冷不丁地哪来那多钱?不信你看吧,准是他在哪儿犯了啥案子,今个儿人家公安局的警察来逮人啦!”
“对呀!”立即有人附和说,“公安局的人可都是坐小车的啊!”
有人提出异议说:“不对吧?警察也都是大盖帽儿……”
叫狗蛋的就横了那个说话人一眼,骂:“你小子傻屄呀?人家城里公安下来逮人都穿便衣,你懂不懂啊?”
给他这么一说,村民们再一联想老邵家那小子前些年常和一些山南海北的人上窜下跳你来我往,说不定还是什么有组织的犯罪团伙呢!就再没人敢提异议了。
卧虎屯地老天荒,多少年碰不上一回热闹事,狗“连秧子”猫“起裙子”都要当大戏看的。公安局下来逮人的大事几辈子也未必能遇到一回,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立刻便有人提议说:“走,快看看去!”于是,村民们一窝蜂似地追着轿车的尾巴,躲躲闪闪地跟了上去。
栾羽笙来到邵家门前刚下车,追来的村民已远远近近地围住了院门。
邵春华自从上次在市里遇到栾羽笙,给他摆着一副教师爷的嘴脸“批评”了一通,回来后想想他的话,再看看自家破败得东倒西歪的茅草土屋,瞅瞅家人吃的饭都不及城里人的猫狗食,意识到理想与精神追求实在不能顶饭,这才看明白发展家庭经济解决温饱问题的重要性,遂歇下闯上文坛的雄心豪气,决心用栾羽笙给他的钱搞个“救家”的实业。便和妻子商量,在院子西侧盖起了五间砖房,办起了适合山村实际的养鸡场。
邵春华正在鸡舍里忙活打扫粪便,忽然听见院外有车喇叭响。探头一看,见是一辆小轿车已经堵在大门口停住,心里也着实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自己哪里冲撞了城隍土地惹动了官家的大驾。刚想缩头躲到鸡屋深处去藏起来看看事态发展。一边躲藏一边还偷眼去看,又瞥见从车上只下来威威武武的一个人,再细一看才认出是自己的“恩师”栾羽笙,马上乐得一跳飞出了鸡屋,不慎一头撞到上门槛子上,正好将护疼的惊叫和见着栾羽笙的惊喜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哎哟——是你!栾老师!”捂着脑袋跑出来抱住栾羽笙,四只黑白分明脏洁立判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栾羽笙也兴奋得像是寻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突然见面,拥住他又捶又拍,说:“你家怎么住得这么偏僻,让我这通儿好找!”
邵春华说:“你提前邮封信来,我去乡上接你多好!岂不少走不少冤枉道儿。”
栾羽笙说:“这都什么年代啦还写信?你们这屯子怎么连台电话都不安?手机也不买?我真不敢想象你们这里这么落后……”
邵春华就嘿嘿傻笑说:“乡政府离这儿有四、五十里,别说咱安不起,就算能安起,光咱一家,人家也不可能给咱扯线啊!更别说手机啦!我们村长倒是有个那玩意儿,可是去乡里还能将就使,一回来就成玩物啦!”
栾羽笙明白了:“噢!那是这里太偏远,没建发射塔,没有讯号……”
来看热闹的人见他们这般亲热,称师道友又搂又抱热得赛火粘得赛胶,根本不像是警察逮人的样子,都大眼瞪小眼心凉半截有些失望,还有那眼皮子浅的人开始羡慕起邵春华来,竟然有能耐交上了这么一门子阔气的“官亲”,将来可要寒冬腊月穿汗衫,抖起来喽。
邵春华和他老婆见栾羽笙驾车登门,既感他上次“赠金”的恩惠,又给自家的门楣增添了许多光彩,往日冷落寂寞的小院突然围来这么多屯邻乡亲,个个又都瞪着羡慕嫉妒的眼睛,脸上高兴得烁烁放光,邵春华一边喊叫老婆马快生火烧菜做饭,一边回头虚让那些往日里厌弃他如一只烂鞋的老邻旧居,说这是市里文化部门的老师来走访我,大家伙儿都进屋陪我老师喝一杯?那些上炕认得老婆下炕让得灶王下田认得垅沟儿从未见过大世面的村民,哪敢与派势堂皇的城里官人一处坐立啊?一个个红着脸纷纷向后退却,连车都不顾饱看便做鸟兽散去了。
邵春华也不深搭理,便携住栾羽笙进屋里去了。
吃过了饭,邵春华两口子也不顾着去忙家里田下的生活,都左右不离地陪侍着栾羽笙说话,那股子亲劲儿,倒让栾羽笙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闲话中,栾羽笙又问起邵春华这些时都忙了些什么,邵春华便把自己办鸡场的“实业”政绩给他学说了一通。栾羽笙听说很是高兴,又把他大大地夸奖了一番,便提说要去鸡舍里“参观”一下,邵春华说那里又脏又乱气味又极难闻,不要他去。栾羽笙连说不要紧,自己当年在农村老家时,谁家不养鸡鸭鹅狗猪羊牛马啊?就非坚持着要去。邵春华拗不过,只得把老婆那件浆洗得洁白干净的“养鸡工作服”给他套上,又找出一个大口罩强着他戴上,这才领他进了鸡舍。
栾羽笙看着那些一人多高一排排鸡笼架里,个个都装满了金腿白羽红冠肥壮爱人的小鸡子,听着邵春华一笔笔算着日后的收益帐和前景发展,就笑哈哈地称赞他是个干“实业”的大才,倒弄得邵春华有些不好意思了。
俩人离开鸡舍回到屋里,谈谈说说走走看看,早已是太阳下班休息,月亮上来接班的时候了。东天边的山岭峰尖手指样恭恭敬敬捧出一轮银盘似的圆月,把远山近树,村柳屯巷,篱院田舍描画成一幅静谧怡人的画图。
栾羽笙阔别家乡多年,看腻了城里夜空昏暗无晖的星月和挤得人透不过来的高楼危厦,看着眼前美妙的乡间月色,别有一番诗情画意,仿佛回到了生养自己的故乡,不觉游兴大发。趁着邵春华的老婆去厨下忙活整治饭菜的时候,便提议去外面遛个弯儿,活动活动。
邵春华整日撂下扫帚抄杈把,难得片刻消闲,倒把自家门前的大好月下景色给淡忘了。今晚幸得有客得了半日清闲,一时间也来了闲情逸致,于是二人走出院去,踏着一路斑驳月影,沐浴着清凉可人的夜风,说说笑笑沿村边田畔走了一回,又转回他家院门前的大泡池沾边的一株翠盖般的老柳树下,在曲凸裸露的虬根上坐了下来,望着月光筛下的满地碎银,清亮亮的池水中明月烘托着半天星斗,心情疏朗得象突然成了神仙。
“呵,这池水好清亮啊!”栾羽笙不由赞叹说,“生活在这种山水钟灵毓秀的风水宝地,早赏良辰,夜观美景,真是你的福气啊。”他说说这话时,仿佛心灵深处的尘俗污垢已被这池净水涤荡得一干二净,所系者唯有人间纯情了。
邵春华说:“这里原先是个天然泡塘,先前也没有这般大。听老辈人说,是五八年那阵搞***,上边来个头头儿非要在这儿修建什么养鱼池,才掏挖成现在这方圆足有六、七亩大的水面,后来鱼没有养成,还破坏了原来泡泽四周的水草植被和自然生态……再后来又大兴绿化村屯,大队**没处建树政绩,又在这里大做文章,把这四周栽了许多的柳树,所以才形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不过,据说这泡子底下有不少泉眼,无论夏天旱到什么程度或者是下多大的涝套雨,里面的水始终保持在两米多深,而且极是清澈……这是在夜里,如果是在白天,你放一片玻璃碴进去,可以看着它直落到水底呢。”
栾羽笙听着心里一动,说:“那么,现在这水泡子归着谁管呢?”
邵春华笑着说:“栾老师说笑话呢,现在正经事都没人管,谁来管这么个臭水泡子啊?那可真是闲得没事干了!”
栾羽笙说:“他们没人管,你家离得这么近,你为什么不把它利用起来呢?”
“我?我利用它干啥?”邵春华怔愣了一下,说,“虽说没利用,但对咱家也还有用处,旱天时可以用这水浇菜园子,冬天清倒个积雪啥的倒也满方便的。”
“我说的不是这意思。”栾羽笙说,“我是问你,为啥不利用它养鱼呢?”
“养鱼?”邵春华又愣怔了一下,说,“这个我可没想过。再说也怕不成,因为五八年那阵儿,那么大的阵势都搞失败了,咱要干也未必能搞得成。”
“这你就错想了,五八年那阵失败的事多着呢,人为的灾难并不能证明自然条件不行。”栾羽笙说,“你没见电视有报道说,有搞家庭立体养殖的致富了吗?那可是一整套的成熟经验,都上了《人民日报》呢!”
“什么叫‘立体养殖’?”邵春华说,“咱这儿能搞得成吗?”
栾羽笙就给他解释说:“所说的立体养殖,就是在水塘岸边上建鸡舍,猪舍,鸡粪发酵晒干后经过处理可以做猪的附加饲料,猪粪再经处理后弄成干粉状可撒进水里喂鱼,而且水面上还可养鹅……这就是所谓的立体养殖,是个投资少,见效快,收益大的科学养殖方法……太具体的我也说不明白,你哪天去市里,我给你介绍个农科部门的朋友,让他给你搜集些资料,再给你讲讲这方面的情况,我看你这儿的条件,要是好好利用起来准成。”
“这方法确是不错的,”邵春华给他这么一说也动了心,“只是,只是那么大搞起来得多少资金啊?怕是咱有那份儿心,也没有那大的力量。”
“你若敢干只管大胆地搞,资金倒是不成问题的。”栾羽笙说,“眼下我小名儿不济也是一个公司的经理,给你拆借个三五万块还不成问题的。”
“这,这咋行呢!”邵春华摇摇头说,“上次栾老师下那大的力量资助我,已经让我无法感激了,我怎么还能给你添麻烦呢!”
“春华,你这话就是见外了。我帮助你是图你感激我的吗?”栾羽笙拍拍他的肩头,笑着说,“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份的事。况且,你还有一笔资金在市里存着呢,这笔钱你总得想法把它很好地利用起来吧。”
邵春华愣怔了半晌,不知栾羽笙所说的“资金”是何所指,只好问道:“栾老师这话我听着糊涂呢,到底是怎么个事?我什么时候在城里存了钱啦?”
“就是你放在我那儿的那部书稿,今天我特地来就是要给你说明一下这事的。”栾羽笙哈哈一笑,便把他去省城,苏湘如何到公司借钱,章玉璞如何怜惜邵春华的苦志追求,又如何把书稿说成是自己的介绍给了苏湘。后来,翟主编又如何顾着他的面子亲自动笔修改,不但使那部书稿得以正式发表,还引起了很大社会反响……然后说,“只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是,因为苏湘不知实情,在连载时附上了一则作者简介,把书稿说成了我的了。因此倒使我借你的小说露了一把脸,反把你这个真正的作者给埋没了,真是有点儿很对不起你。所以我专程来给你说明一下,希望你能够理解,千万不要怀疑咱哥们儿存心不良噢!”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邵春华听完笑起来,一拍栾羽笙的膝头,笑着说道:“这事根本不算事儿的!说句掏心话,栾老师,没有你的力量那部稿子能得见着天日吗?到头来不还是废纸一堆吗!再说了,就凭你对兄弟的那份情义,你说哪天用兄弟的脑袋使使,兄弟保证二话不说,马上割下来交给你!一部破书稿何足挂齿!算啦,今后这事再不要提啦,那个东西兄弟送你啦。”
“不是这话,不是这话。”栾羽笙忙给他解释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怎么能凭白无故占有你的创作成果呢?你这话不是要陷哥们儿于不义吗。幸好章玉璞留了一手,小说是用笔名发表的,这就给我留出纠正的余地了。现在我已经给苏湘把真相挑明了,让他们杂志再登则‘更正’也就完了。只是他们杂志社还想让作者再写点儿东西,这事还得你自己做。哪天你抽时间去一趟,和他们杂志的人见见面,跟他们具体谈一谈,顺便把样刊和稿费拿回来……”
“栾老师,你也误解了我的意思。”邵春华抓住栾羽笙的手,由衷地说,“我知道咱们写东西人的心理,自己写的东西就象自己生的孩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比别人家的孩子好,这就像母性的偏爱蒙蔽了人的灵知。可是当你理智地把孩子放到别人的孩子当中,然后再脱离你母性的本位去观察,就会发现自己孩子的优缺点了。兄弟能有这层认识还是多亏你。因为上次听了你给我说的那些话,回来后我真就把笔搁置起来,一心扑到了办养鸡场上。等闲暇时再拿出我写的那些东西看,再拿来一些当代名著一比较,还真发现了自己许久欠缺和不足,过去也实在是冤枉了那些编辑老师们了!所以,要说这部稿子能见天日,一是老师你的人为力量,二来也是人家翟主编修改斧正的功劳……话又说回来,如果章玉璞不说是你的,人家翟主编能肯劳神费力地修改吗?所以说,就是老师你不去搞那个更正,就说那部小说是你的,咱哥们儿也保证没二话!”
邵春华说得至情至理,听得栾羽笙也不由连连点头,说:“话虽是这么说,但那毕竟是你的心血结晶。再直白一点儿说,他翟羽佳文笔功夫再好,巧媳妇没米也做不出香饭来。好啦,好在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你心里不认为是我有意为之,就是理解万岁了。”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是你跟我隔心了。”邵春华生气地冷起脸子说,“我也不敢高攀你这个朋友,明天我就把鸡全数卖掉,然后还钱给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春华,我是真心帮助你的,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
“我没误会你,是你误会了我。”邵春华冷冷一笑,说,“记得你说过,是好朋友就要相互信任相互帮助吗。我那样做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也是尽了一点我做朋友的心,可是你却不想接受我的这份心意。既然你不拿我当知心朋友,我宁可领着老婆孩子要饭,也绝不接受你的资助。”
“春华,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栾羽笙发急地说,“那么依你说,这个事我们应该怎么办你认为才算合适?”
邵春华想了想,说:“依我主意的话,那部《古陵镇》小说就算是咱们哥俩合作的作品。这样一来,杂志那面不需要太多的更正,苏湘老师他们也好向读者交待了,对不对?现在的署名是‘田愚’,你在前边,为‘田’;我在后面为‘愚’。等以后如果有机会出版单行本的话,咱们署真名的时候也这么署。”
“不行不行!”栾羽笙马上提出反驳说,“你这样已经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了,如果署名再让我占先就等于是骂我啦!我说个折衷的办法吧,你若是同意就那么办,你若是不同意咱们就不是哥们儿了!”
“那、那你说说看?”邵春华只好退让了一步。
“我真是给你逼得没招儿了。这么着吧,署名必须是你在前面,我在后面。将来出版单行本也照此办理。但所涉及的稿费全部归你所有!因为那是你的创作成果,让我署名就已经过啦!我回去就拟一个说明书交给《翠苑》杂志社存档备案,以后出现什么纠纷也有个依据,也算是把他们解脱了。”
“那、那咋行?不行不行!还是你在排在前面。你是老师嘛!”
“唉,算啦,春华,别争啦!”栾羽笙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背,说,“春华,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想那么做也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你要帮助我还有的是机会,而且现在就可以着手去做。不知道你对这事听完后有什么想法儿。”
“你说,只要是你认为我能做到的,你就是拿我当知心朋友看待了。”
“好!”栾羽笙笑着捣了他一拳,说,“爽快!是这么回事,因为从这部小说的发表使我产生了一个思路。所以我和苏湘商量了一下,打算注册一家文化公司,做些图书出版,影视制作,承揽广告,创意策划……等等这方面的业务。所以我想借助你这个‘名人效应’,先把你这部小说推出去……”
“这不是你求助我,而是你在帮助我!明白吗?”邵春华苦笑笑说。说到这儿,他的眼睛霍地一亮,又说“哎!栾老师,给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个想法!”
“说说,说说!你又有什么好主意?”栾羽笙笑了笑,说。
“这主意当然好。”邵春华说,“你还记得我们原来文学社那些文友吧?他们这些人中生活底子厚,文笔功夫高于我的并不在少数,这你是知道的。前几年这些人长篇中篇的也搞了不少,其中纯文学、通俗文学,言情、武侠的什么都有,这个我都掌握些。只是因为欠火侯儿,都成了‘嫁不出的姑娘’,如今都废纸似的搁手里压着又舍不得扔。现在有许多人都去自顾发家致富了,那些稿子也都成了‘弃儿’。赶明儿我让他们都给我寄过来,然后交给你处理……”
“怎么,你这是要我办个废稿铺子咋着?”栾羽笙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真是的,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存心考我呢?”邵春华笑着拍了他一下,说,“咱们说正经的。翟主编能把我那部破稿改成一部像样儿的东西,就凭栾老师你的文笔功底,还怕不能‘化顽石为美玉’?所以吗,我的意思是让你对那些稿子看着可用的就留下,再给他们俩钱儿算是买断,然后你自己动手,或者是找高人重写,修改或加工,再然后干脆就署你的名出版,这岂不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栾羽笙想了想,说:“这主意好是好,就是有点儿夺人所爱的嫌疑了……”
邵春华说:“这怎么是夺人所爱呢?我倒认为你这是在做好事。因为那些东西搁在他们手里就是废物,你能收购过来倒是帮了他们,换回钱去他们干点儿什么不好啊?不强似搁那儿给耗子絮窝强啊!说实在的,有的人没准儿不当回事都卖了废纸了呢,那样的话,他们以前的心血岂不是全都白费啦?”
“嗯,好!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应该拿这个当好事做一下了。”栾羽笙喜得一拍大腿跳起来,“春华,那就这么定了!现在我就任命你为公司的外联部经理,从明天开始你就着手办这事,把收到的稿子都登记造册,咱们哥俩儿联手再到文学道上闯荡一番,没准都能弄顶‘著名作家’的桂冠戴戴呢!”
他俩人只顾谈得高兴,不觉已是月上中天,直至邵春华媳妇来请他们回去吃饭才扎住话头,离开池畔顺林荫小路朝家走去。
皎洁的月光把树影儿规划成林荫路上一条条纹线,他们快乐的身影儿就成了跳荡在谱线上的音符,似在在奏着一阙欢快的人生畅想乐曲……
月光如水,烂银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