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她不是寡妇,但也快了。
两年前,东莞恒天电子厂倒闭了,员工不是去公司的柬埔寨分厂便另谋出路,我则待业在家,随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可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口袋终究要空,加上父母频频催我出去找点事做,再不好腆着脸花双亲的钱。如今,经叔父的朋友们作保,谋得了这么个营生——电费收款员。收入不高,但于我来说是相当合意的,喝酒也大方起来,挎个黑色漆皮公文包真像那么回事。
城里现在家家户户都得用电,我负责东门区,是个老城区,房屋老化严重,行人随时都可能被屋檐边落下来的瓦片砸中。区内住的是些外来工及落魄下来的老城人,电费拖欠严重。不过,我好歹是堂堂国家电力公司的收费人员,腰杆自然硬了不少,再不用像以前似的对车间主任点头哈腰,“主任,来支烟吧”变成了“小王,来支烟吧”,我也大大方方地收下,我不是烟鬼,只是偶尔抽两支,算下来,一个月倒能省好大一笔开销。
要知道,电子厂还没倒闭那会儿,我根本没有时间抽烟。粗短的手指老是捏不住二极管,每天都得加班加点才能组装好那堆玩意儿,一天熬下来,眼里布满血丝,食指和中指哪还夹得住烟。线上其他人却轻松自如,两只细长的手指在电路板上迅速游走,我很奇怪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有一回,我问邻近工友是怎么将手指弄成细长的,他闭口不说,只是嘿嘿笑,好像怀着什么祖传秘方似的。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每天晚上都把手放在热水里泡半个小时,再将拇指食指用布包起来,慢慢就变细了。我当时脑海立即浮现一幅滑稽画面:一只粗大的中指和一只细长的食指之间夹着一根烟。烟对我的意义就在于我手指夹它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