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永平镇产铜,从唐时就是全国闻名的造币中心,可能是树大招风吧,后来有说永平的风水被人用狗血淋了,从此盛产罗汉。这里的罗汉是指流氓,逢恶软,逢善欺,打家劫舍,十恶不怙。
世事相生相克,有罗汉,必有杀罗汉的人。江山祖上就是杀罗汉的人,其拳刚如电闪雷鸣,柔若风拂娇柳,直揍得罗汉满地找牙。但到江山这一代一切归零,江山五岁那年,爹被造反派用枪打死在街头。再硬的拳头也斗不过枪。
没了爹,家里塌了天。江山从此怯懦自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初中毕业,舅见朝门里的姩都敢欺负他,央居委会照顾,将他送进食品站学杀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长点爷气。
江山从此做了屠夫,他先是给师傅歪崽打下手,一年后,他就能上屠砧杀完一条猪了。歪崽说,你爹是个好人,可惜命短。又说,你这是蛮杀,我敬佩你爹,我把诀窍教给你。
江山想起来,过中秋镇上居民发肉票,一天杀了十多条猪,师傅五十了,气都不喘,自己却累塌了。
歪崽说,手艺手艺,做的是手,想的是心,剑师讲剑走偏锋,屠夫讲刀过罅隙,就像你祖上的一指禅,只是一枚食指,却是一根钢针,疾风扫叶,断筋碎骨。
这是江山第一次听姆妈之外的人谈祖上的一指禅。
江山说,师傅,你更像个武师。
那天晚上,江山买了一瓶清华婺,师傅炸了一碗油酥豆,就在屠宰房后的工具间,他们闻着血腥,听着猪叫,一直聊到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