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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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沈沈昏睡,并决定在睡醒之后到达的站下车,那就是目的地。从海边走来,陈眉使尽全身力气扬起我心爱的邮票本,想让邮票全部撒落到水上,三年来都没人翻阅,它们有些已经和薄塑膜粘得很紧了,根本掉不下来,这很可笑,用那麽大的愤怒劲,却只看见一些尘埃在阳光下缓慢舞蹈,我在一旁吃吃地笑着。
每当人们听见我笑,就会怜悯地盯着我,好像我天生就应该悲伤。对陈眉,起初我是隐忍的,她怎麽骂、怎麽丢我的东西,我都抚慰是自己亏欠,最近这段时间,当她的眼光落在我肩膀,我感觉到加倍上升的冰冷。这会儿我还在不停地笑,心里却无比羞愧,陈眉毕竟不是别人呀。她现在壹张张地把邮票抽出来,这个女人难道就不知道珍惜!我壹脚把她踢到江里,水很浅,其实她没必要装出挣扎的样子。返家收拾行李的时候,陈眉湿漉漉地回来了,坐在一旁哭,夕阳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我想火车是赶不上了,只能坐上村里的中巴。本来我可以不这麽匆忙离开的,本来我也不是壹个这麽盲目的人。我带上昨天剩下的几块染着鼠尾草色的糯米饼,生硬得像团生活,皱巴巴的一把钱,又是这样的墨绿色。
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我,回头是没有用的。任何一次灰心之后,妳就不必回头了。陈眉,我真是筋疲力尽,真的尽力了。车上人声远远近近,我一直在昏睡,哪怕感到有人在身旁拉我袖子。这一觉真是漫长,睁开眼睛看到车玻璃都是黄泥色,如同整片密云覆盖其上。这大约是第二天下午,只有我独自下车,车上没有别人,司机大约是好心没有在终点站叫醒我,现在连他的烟味也消散壹空。空气很香,原来是月台边上开满了各种花,但它们并不属于同季开花的植物,二月蓝、女贞、曙草、七里香、紫茉莉、海桐、月见草、棣棠、小蜡,这麽晚了,露珠般的水珠还在点点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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