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时光荏苒,岁月如风,当年的客户一片哀嚎,岁月艰难,生意难做,一张订单也没有接到,一分钱收益也没有。工厂停工,工人遣散,设备出卖,厂房退租,当年的小老板沦落到家里蹲。原想着打零工赚点家用,可虚度半生,身无一技之长。送外卖,开滴滴,做自媒体没赚到一分钱,车贷房贷信用卡还款却一刻不停,吃穿用度一点也不能省。百无聊赖,踟蹰到华侨城创意园,偶遇一位叫王子月的美女艺术家创作了一场叫做《世事恰如溪流》的表演。
一群艺术家在灯光、音响、道具的烘托下,将“深圳速度”具象化为一个从中心向四周扩散的同心圆模型,试图呈现这其中的复杂性。
人其实很难清楚地描述一个城市,更别谈去给生活在其中的人下一个简单的定义。可能有许多人就是深圳速度的推动者,他们是停不下来的;但是也会有人选择进入主动减速的状态,去找到一种自洽的生活方式。而他们尝试呈现的,就是速度之下人的不同处境。
我站在天幕之上,俯瞰着这群年轻人的表演,不由得想起一句老话:少年不知愁滋味,回首已是白发人。望着这群帅哥美女、我很想去问问他们:“你买房了吗、你买车了吗、你有深户吗?你没有车贷房贷信用卡还款吗?”
四十多年前,我也像他们这样的年龄,在矿井下挖煤,每天做着重体力劳动,累得像狗一样。七天一个休班,想的是吃顿炖肉,或者去农田地里偷玉米,在田野里笼上一堆火烤玉米。艺术于我、于大众生活就像天边的风,看不见,摸不到。改革开放四十年,丰厚的物质基础,多元化的教育培养了一大批有天份,有才情,有追求,有爱心的年轻人并因此熏染出浓厚的艺术氛围,而深圳又给这些打工人提供丰厚的土壤。
我是个没有文化的人,最高学历是初中肄业,对于艺术完全不能理解,依我的角度看这就是吃饱了撑的难受。可这群年轻人认认真真的表演,对每一个动作的精雕细琢都表现出一种力量、一种追求、一种泯灭不了的气质,这也许就是希望,就是生活的意义吧!
此刻我绕室徘徊,像一头困在陷井里的野猪,东撞一头,西撞一下,因为看手机眼睛充血,无奈,只好放下手机数着墙角的蟑螂,查阅着银行卡里的余额。这几年来,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二十年前出版的书,十年前发行的音乐,五年前旅游拍的照片,四年前上映的电影,三年前赚的收入,半年前封控囤的方便面和昨天做的核酸报告。遥遥望着剧场里的道具,脑海中浮现出艺术家们的表演:这三年见惯了生离死别,各种人间悲剧,已经麻木了,千种坎坷,万般波折,年过半百,所有的风花雪月,岁月静好,万丈雄心尽付东流。可是艺术家们并没有颓废,并没有消沉。在时代的阳光下,他们昂起高贵的头,在剧场的空间或急或缓地往前游走,像是人群在城市空间中行进,亦像是在天地之间的过客,有匆匆,也有卡顿,但其精神代表了未来,期望着明天。
正值年终岁末,天空飘着雨丝,室内阴冷潮湿,寒气袭人,不由得想起三年之前的一段时光。随便一个平常的日子,租一辆货柜车,停在工业园的车间门口,工人们搬出货将车装满,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开车二个小时,途经广园客运站,转广从公路到太和镇时左转弯,路边就是白云物流园。
步行到物流园里,找到东北或山东或云南等某一专线,谈好价格,打电话叫车进来,看着叉车将货卸下来。我进办公室开单,付运费,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中午了。打发车离开,走到物流园门口,一列大排档,有便利店,有南甜北咸东辣西酸的各种饭馆,甚至还有按摩房。
找一家东北饭店,坐在室外的餐桌边,点一盘尖椒炒干豆腐,一碗米饭,一瓶哈尔滨啤酒。喝一口啤酒吃一口菜,看南来北往的重型货车晃晃悠悠地开进园区,听南腔北调的司机喝着酒骂着街,天上飘着白云,小风挟着尾气掠过,地上泛起轻轻的尘土。
正是午饭时光,沿街的餐桌坐满人,服务员大妈忙碌地穿行在餐桌之间,街道上飘着酒香,邻桌的人高谈阔论吹着牛。我这顿饭费15元,吃饱喝足,点燃一支香烟,打着饱嗝,慢悠悠地踏上返程。
人为什么喜欢怀旧,因为明天无法预料,今天不能把握,只有昨天,只有旧日时光,只有那些已经发生过的,曾经坐实的,不曾再变的事情才能给自己带来快乐,给予心里的慰籍。此刻我的门外是一只监控探头,窗外一只风筝自由地飞翔,风筝下的演出海报还在,几个清晰的大字映入眼帘:OCAT深圳馆2022年特别公共项目,艺术家王子月的“问题剧场”系列深圳站。”想起那天表演的时候,王子月的对谈,她以“速度”作为关键词,展开田野调研,采集民众生活经验作为样本,去探寻在如此快节奏的移民城市中,人们有怎样的自我认知,如何构建自己与这座城市的关系,又如何在当下的不确定中艰难的保持平衡?
人生旅途,漫漫长夜,会有很多不如意,但有信心,有期许,有追求,也就真正地体会到了中国梦的精髓,奔小康的生命也就真正有了意义。